从宿舍到校门口隔着一道拱形天桥,平时走上去尚且费力,载满重物的三轮车,越发不易。
陈文彬在前面站起来蹬,许瑶和李阿姨就在后面合力推,好不容易过了这道坎,再往前就是平整的水泥硬化路。
两人一直送到校门口,李阿姨忙不迭的感谢。
陈文彬唇角微牵,露出清浅的一抹笑意:“李阿姨,你不用跟我客气,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尽管去物理系找我。”
李阿姨局促地搓了搓衣角,应下,又不好意思的朝许瑶笑了笑:“娇娇自小就是这么个脾气,是我没教好,同学,你不要往心里去,阿姨代她向你道歉。”
许瑶当然不会真的计较:“没关系的阿姨,路上骑车小心点儿。”
目送李阿姨蹬着自行车走远,两人一道往学校里返。
天黑黢黢的,学生们都已经回了宿舍,白天喧哗的校园此时被寂静笼罩,路边的草丛中不时传来蛐蛐的叫声。
“听说你们这一届军训强度不小,感觉怎么样?还能撑得住吗?”陈文彬温声询问。
许瑶展颜一笑,明眸善睐:“强度是不小,刚开始练完感觉浑身骨头都散架了,现在已经习惯了,倒是可以苦中作乐。”
陈文彬也认识不少新生,在他们口中提起军训可都是怨声载道,许瑶还能从中品咂出乐子来,也是难得,眼里漾起温和的笑意。
“学长跟李阿姨认识是吗?”
看刚才他们两个人谈话的样子,许瑶就有这种感觉。
陈文彬点点头,慢声道:“小时候我寄养在爷爷奶奶家,门前有条河,经常会有村里的孩子聚在一起游泳,我也跟着去,有一回不小心落水,孩子们都吓跑了,要不是李阿姨路过把我救上来,我可能没机会活着出来,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许瑶只听白娇娇提起过,他们两个念过同一所学校,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一层渊源。
“李阿姨是很好的人,她丈夫很早就去世了,全靠她自己把白娇娇拉扯大,供她念书,考进师大,是一位很了不起的母亲。”
说到这里,不知为何,陈文彬语气里透着些羡慕。
两人一时间沉默下来,许瑶灵光一闪,突然想起自己还欠着陈文彬饭票,她一直惦记着要还,可是最近军训实在是太忙了,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现在正好碰见了,她赶紧从口袋里掏出饭票:“学长,我一直准备还给你的,结果老是忘,这次你拿着,拖欠你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
捏着饭票的指尖纤细,实在想不到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把白娇娇制住动都不能动一下。
陈文彬镜框后的眸光闪了闪:“饭票就不要了,请我吃饭吧,我虽然在读物理,但对文学也很感兴趣,可惜两个系的课程排在一起,挤不出时间去听课,要是有机会,吃饭的时候给我讲一下,怎么样?”
对文学感兴趣的物理才子?
许瑶咗了咗唇,有些拿不准他想知道些什么,委婉拒绝道:“学长,你对那一块儿不太了解,我可以在课堂上记笔记给你,要听我讲,我怕讲不好。”
“没关系,不用讲得太深奥,浅尝辄止就够了。”
许瑶暗暗叹气,这就叫来是人情去是债,钱债好还,人情债最难偿。
没办法,只好默默把餐券收起来。
直至回到宿舍,其他人都已经去洗漱了,付敏正抱着本杂志看得兴起,许瑶一屁股坐在床上,垂头叹了口气。
“瑶瑶,你回来了!刚才你是没看见,白娇娇在宿舍里哭惨了,跟失恋了似的”
付敏不知道宿舍楼下发生的事,还把这件事当个热闹给许瑶讲。
可话说到一半,她就见许瑶脸色颇为沉重,立马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脸拉得跟苦瓜秧子似的。”
她的比喻真是俗气又恰当,许瑶忧愁地看向她:“我借了陈文彬学长的餐券,现在欠债难还啊!”
“怎么了?怎么了?你去见他了,他说什么了?”这下算是激起了付敏的兴趣,她蹭得一下坐起身,手里的杂志也撂在一边,眼神暧昧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新互动?”
许瑶像是看傻子似的看了她一眼:“你的脑袋瓜一天装着些什么邪门歪道,他叫我给他讲课!物理不是学得挺好的吗?怎么也会对文学感兴趣,真是想不通。”
“物理系的大才子,业余爱好是文学,真是通文达理的全才啊!厉害!”付敏深表惊叹,扭头瞥见许瑶仰面倒在床上,生无可恋,她赶紧安慰:“人家叫你讲就讲嘛,反正就是把老师讲过的东西音译一遍给他,就当自己巩固课程了,也挺好的。”
许瑶可不这么觉得,她自己还有的事忙呢,哪来的功夫抽空给别人讲课。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她无精打采地从床底下抽出脸盆,去洗漱间洗漱。
今天回来的晚了,不管是洗漱间还是厕所都排着队,许瑶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