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呦呦没拿住乳酪饼的那一刻,黎震霆已然十分满意地拂袖离开。
周全安不愧为帝王身边最得宠的大太监。
非常适时地站在门口,扯着脖子又将帝王口谕唱诵了一遍。
黎千渺已然面如土色,在木木然地嘟囔了句:“恭送父皇”之后,便如同浑身脱了力——
趴在地上死死地闭上眼,只希望刚才发生的不过是大梦一场。
楼弃是唯一一个还能让她意识到,自己也是帝王血脉的人了。
那些阿谀奉承趋炎附势的狗奴才们,见父皇基本不到夕月宫去,便日日对她和母妃冷眼相待。
偏偏母妃那个人,还是个软弱无能!安于现状的!
只有楼弃只有看着这个美若谪仙、清冷如佛子般的可怜质子恭敬又卑微地叫她三公主时。
黎千渺才会觉得腰板儿可以挺直。
她才会觉得自己的的确确是尊贵的大昭公主!
一个敌国质子需要敬畏、行礼的公主!
但若是没了楼弃
黎千渺蓦然抬头看向坐在正位的黎呦呦,眼底翻涌着深浓的阴狠!
黎呦呦吓得直打嗝儿,瘪着嘴伸直手臂:“呜呜呜母妃,呦呦难受!”
“嗝儿!”
“呦呦吃撑了!”
“嗝儿——”
淑妃被女儿软糯的娇哼打断了思绪,连忙起身迎过去。
“撑着了吧?谁让你吃这么多的!”
此时,周全安的徒弟小周公公踏步进来:“楼质子,三公主。”
“陛下口谕已下,还请质子和公主知晓。”
楼弃跪在地上良久的双膝已经发木。
他咬了咬牙,尽量让动作显得自然。
青衫摇曳中,他如孤冽清冷的鹤般站起。
转身行礼,恭敬道:“楼弃——”
“遵旨。”
他根本没得选。
“三公主。”
小周公公皮笑肉不笑地抬手道:“请。”
这明显是在赶人了。
意思是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黎千渺只觉喉咙里卡着一团气,堵得她几乎昏厥。
难耐地闭了闭眼,苍白着面色道:“是。”
她抬腿向外走去,没走几步又停下。
怀着期许小心翼翼地问:“小周公公,楼弃还要收拾东西不如我跟他”
“这种小事儿哪能劳烦三公主?”
小周公公道:“奴才早叫下头的人去办了。”
“至于楼质子您只需在这儿稍加等候,一会儿就会有人带您在安乐宫安置好的。”
“楼弃遵命。”
楼弃又行了一礼,眉目间冷凝如霜,无悲无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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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呦呦躺在绵软温暖的床榻上,短短的胳膊腿儿来回扑腾。
足足想了一个时辰也没想出:渣爹怎么就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虽然神仙小咯咯长得的确绝美。
但她可不会忘记美强惨这三个字中间的那个字啊!
反派啊,他可是大反派啊啊啊啊。
黎呦呦无声狂叫:谁说五岁女童就不能有男女大防了??!谁规定的?!
我也是女的啊,女的!
“吱呀——”一声。
屋门被推开了。
黎呦呦自然以为是香香软软的母妃,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掀开绸幔。
“七公主咳咳咳”
楼弃身后跟着两个冷脸婢女,就像是被挟持过来的小可怜似的站在门口,恭敬行了一礼。
恍然吹过一阵风,将他身上青衫拂起。
黎呦呦都忍不住跟着打了个哆嗦——小咯咯真是破碎到看起来随时都可能噶掉。
“你,你不用真的来哄我睡觉”
黎呦呦吞了吞口水,往后瑟缩了一下。
两位婢女却道:“七公主,这是陛下的旨意。”
“淑妃娘娘带着璎珞得皇后娘娘召见,娘娘不在您身边时便需由质子照看您。”
“七公主放心,奴婢们都会在外守候。”
言罢,婢女们眼神锋锐地掠过楼弃。
其中警戒和威胁不言而喻。
楼弃扯了扯唇,无声苦笑。
实在是看得起他了。
如今的他只身在这大昭,弱小的宛如一只蝼蚁。
谁想弄死他不过是碾上两脚的事儿。
“那七公主便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儿随时叫奴婢们就是了。”
门又关上了。
淑妃不喜焚香,屋中便只有微风带进来的淡淡气息。
初春的天儿,那气息中似是裹挟着桃花儿的香甜,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