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回深好像有些害怕祁承星,竟真的灰溜溜转身离开。
温玉雪奇怪地看向坐了下来的祁承星:“你们二人可是有什么冲突?怎么觉得……你很讨厌胡回深?”
祁承星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兀自为自己和温玉雪斟茶:“没有。”
这么简单的回答还真是……他一贯的风格啊。
不等她再说话,楼上已经传来一阵骚动——是崇山先生出来了。
天下的文人学子,大概没有不崇敬他老人家的。
所以他一出现,下头就出现了欢呼之声。
与此同时,秦大人和管栋,也带着自己的家眷们而来。
管栋和祁烟看到温玉雪和祁承星,连头都没有转一下,高傲地只是“路过”。
反而是那位秦大人,对温玉雪和祁承星微微一笑还算客气。他的身后果真跟着个身着白纱裙,头戴帷帽的女子。
这女子身材纤细,又着一身白衣,走起路来的时候飘然若仙,很难让人不去好奇,在她这帷帽之下,是如何国色天香的一张面容。
只是环顾四周,温玉雪也没见着祁紫俊。
问了刘掌柜才知道,祁紫俊和温芙蓉没能买得起入场的票面,二人这会儿正在外头和那些从旁州而来的文人们一同挤着。
说到此,刘掌柜都嗤笑一声:“大掌柜您这法子实在是好。那些没有收到崇山先生邀贴的学子们,就必须要买票进场。越是好的位置,票面就越贵。如此一来既能阻止咱们楼里太过拥挤,又能赚上一笔,实在妙哉。”
对此,温玉雪也只轻轻摇头:“这些学子们要见先生之心,又岂是银钱能拦住的?何况一会儿外头若有题答得好的学子,先生自然会让他进门。”
他示意刘掌柜去忙自己的:“不必操心祁紫俊,就算咱们不让他们夫妇进门,一会儿只怕管大人和秦大人也会忍不住的。”
果然温玉雪话音还未落,那位秦大人就先出手阔绰地将一袋银子递给小二,示意小二出去接祁紫俊夫妇。
待他们二人进来时,身上的衣衫都被挤乱了。
祁紫俊带着温芙蓉匆匆上来给秦大人道谢,秦大人不满的眼神瞪了一眼温芙蓉,对祁紫俊也冷冰冰的:“让你进来你知道是为何,一会儿别丢脸。去好生准备,先生出的题目定不会简单的。”
只是姜州城只有祁紫俊和祁承星这两个举子,所以祁紫俊一向自傲,并不曾将秦大人的话放在心上。
乱腾腾得闹了许久,直至崇山先生对刘掌柜点头,他才敲着锣鼓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诸位请安静。咱们纳贤书会,这就要正式开始了。”
今日崇山先生会出三题,让所有前来此处的文人学生们都可作答。
人人都盼着成为崇山先生的门下之徒,自然竭尽所能。
很快,第一题就被刘掌柜用大笔写在了立于一层舞台之上的大白板上:姜州多商贾,少仕农,如此格局该如何改变?
这题对大部分学子来说,都易如反掌。
而祁紫俊更是连题目都没听完,就开始拿起笔墨。
他志得意满地不过片刻,就将文上写得满满当当。
头一个将文章交给刘掌柜,由刘掌柜送到崇山先生的面前,果然让崇山先生阅过之后就连连点头:“不愧是姜州出来的举子,果然对姜州的一切都了若指掌。有理有据,且给出了一个平衡之法。而且这一手好字,想来花费了不少功夫练习吧?”
能被崇山先生夸赞,乃是学子们的荣耀。
祁紫俊得意的“尾巴”都恨不得要翘起来了:“先生谬赞。父亲重文治家,自学生有记忆来,便与笔墨不相离。好在多年用功,能换得先生一句夸赞,也算这一手字没有白练。”
如此谄媚之言,让温玉雪都忍不住嗤笑:“练字本为修身养性,并非给旁人去看。这话倒不像是一个举子该说的,未免狭隘。”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让崇山先生也听得到,对温玉雪一个女子投来了赞赏的眼神。
却让祁紫俊的脸色变了变,嘀咕一句:“女子便是不能来做文章,才说出这种酸溜溜的话吧?”
崇山先生将文章交给刘掌柜,在学子们的期待之中提醒祁紫俊:“这文章写得极有水平,不过有一点点我要提醒诸位。商贾虽非上流,可立国便不能不立商。姜州乃是商贾聚集之处,这本没有错。切莫为了平衡,就贬低商人,过于抬高文人地位才好。”
温玉雪生在商贾之家,这些年早就见惯了许多人对商人的不屑。
尤其是那些自诩清流的文人官家,第一次听到崇山先生这样身份的人替商贾们说话,她的心里竟生出几分感动来。
崇山先生是好意教导,可祁紫俊又怎会放在心上?
他恨不得将“你们的文章都不如我”这样的字句写在脸上!
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像是已做定了崇山先生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