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不久,温玉雪倒忘了这事儿。
晴彩与景兰不同,她性子有些冷,不爱说话。
前世在温玉雪嫁到祁家之前,温芙蓉的姨娘就找理由将她给发卖了。
可如今想来,唯有她才是真心,温玉雪时刻提醒自己,这一世绝不能再看错人。
她眼底淬冰,冷声轻哼:“我院子里的丫鬟,什么时候由她认打认罚了?要谁与我同行,又什么时候由你做主了?你替晴彩跪着去吧。”
景兰愣了愣——从前姑娘从不会这样对她说话。
本还想争辩,却被温玉雪的气势吓了一跳,景兰讷讷退下:“奴婢这就去叫晴彩。”
片刻之后,就算膝盖跪得还疼,晴彩也已站在温玉雪的身后认真为她挽起发髻。
温玉雪想说些什么,却被外头的聒噪声打断:“姐姐!你可收拾妥了?娘说让咱们早些出发,莫要祁家等急了呢!”
是温芙蓉的声音,带着黄鹂鸟般的娇俏,翩然飘至温玉雪的眼前。
她一身烟紫色的曳地百合裙,配了一整套紫宝石绒花的头面,好一个妩媚俏丽的美人儿。
温玉雪知道她上一世就是凭着这装扮,还上了一曲琵琶曲儿,引得满堂喝彩。
如同从前一般,温玉雪笑着拉住温芙蓉的手:“妹妹这一身好是好,可祁家出了两个举子,我觉得这身衣裳不够隆重呢!”
她亲自到箱子里寻了一身母亲留下的金丝喜鹊蜀绣的罗裙出来,温芙蓉看到那裙子眼神都亮了:“这不是……姐姐母亲的嫁妆吗?你平日都舍不得穿的,我怎么好收呢?”
温玉雪心中虽不舍,还是大方让温芙蓉去换衣裳:“只有你这张小脸儿,才配得上这身衣裳。放在我这也是白费,你要替咱们家撑着脸面呢!”
温芙蓉的眼中只剩了那金碧辉煌的衣裳,心里嗤笑温玉雪的愚蠢,嘴上抹了蜜一般谢了又谢温芙蓉。
——
果不其然等到了祁家时,温芙蓉便引了万千目光。
姜州城中的姑娘小姐,恨不得都围绕在她的身边。
她也没问温玉雪,自顾自地先入了祁家。
温玉雪抬眸看着祁家老旧的家门匾额,心中有些凄惶。
“阿雪!”
忽而听到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温玉雪的身体颤了颤。
是她的闺中密友,姜州城粮槽家的嫡女曲珊儿。
上一世自嫁入祁家,她与曲珊儿的关系越发冷淡,如今再见竟觉得心中愧疚又庆幸。
看她愣愣站在原地,曲珊儿笑着上前挽住温玉雪的手臂:“怎么了这是?几日不见就成了个木头人啊?”
她指了指前头跑得快没了影儿的温芙蓉:“我瞧着她这身衣裳怎么像是你母亲留下的?”
“哎——”温玉雪自然没忘了她让温芙蓉穿这衣裳的目的,无奈叹息,“这丫头也是被我惯坏了。难不成她喜欢这身衣裳,我还能不给?”
声音不大不小,旁人也能听到。
更有人直言:“温家大姑娘真是太宠爱她那妹妹了,长姐风范啊!”
曲珊儿奇怪地看了一眼温玉雪,却不多言。
二人一同入了祁家后院,温玉雪与祁紫俊相见钟情的事情早就在姜州城传开了。
祁紫俊的母亲祁刘氏亲自前来迎温玉雪进门,言笑晏晏间好像吃定了今日能拿下这门婚事。
从前她怎么瞧不出,祁刘氏的眼中如此市侩?
温玉雪落座后,就让晴彩退下了。
片刻后舞乐起,她也见着了祁家的两位公子哥儿。
先出门的,竟是二公子祁紫俊。他也是一身紫衣,翩翩潇洒地摇着折扇而来,一副好郎君的模样。
跟在他身后的,是从前温玉雪从未正眼瞧过的祁家大公子祁承星。
他本是祁员外的原配夫人所生,祁府的嫡长公子。可惜母亲走得早,无人相依又性子阴郁。
祁员外不喜他,所以上一世的时候,尽管他也中了举,祁员外还是只送了祁紫俊一人入京。
后来祁承星与祁府分了家,多年间没了他的消息。
温玉雪只记得上一世自己死前,似是听送饭的丫鬟来说了一嘴。
祁承星后来投奔了三殿下,入朝归来之时,竟比那时的状元郎祁紫俊还威风!
此刻正眼看着,温玉雪才发现,其实祁承星的模样不错。
就算他只穿一身简单的玄色儒袍,站在人群角落,也如同他名字里的那颗星子一样,总引人不由多看他几眼。
偏是这么多看了一眼,温玉雪就撞入了他的沉沉眸子里——他也盯着温玉雪看了半晌。
她忙别开眼,心下有片刻恍神。
宾客们很快落座后,温芙蓉就让人取了琵琶来说要为大家奏乐。
一曲《凤求凰》,惹得众人一片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