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琛至姻缘县县衙,并没有让姻缘县主簿给他把所有有关盗贼这一类的宗卷及格目卷宗找出来摆在他眼前,只是让主簿给他指明那类卷宗位置,他便自己至档房亲自翻找。
县衙里头的宗卷和格目卷宗大多杂乱无章,里面记载的案件也多有头无尾,能记载完整的案件卷宗就没几件,让主簿给他找着,怕是好多本来能够知道的线索都会被主簿心虚自己不务正业私自藏起而错过。
云槿姝和云冠玉前来,所见姻缘县县衙里头情形便乃一场古怪画面,只景琛一人在忙忙碌碌,身影不歇。
已将暮色四合,县衙里头燃起灯火,档房里灯火通明,房中查宗卷和格目卷宗的景琛,烛光照映他身影至窗棂之上,隔不久他便起身至案架前翻翻找找,拿一堆卷宗过来。
站着外面的县令、县丞和主簿等一应姻缘县官差,景琛每每起身一次,他们便屏息一次,提起心神来。
尤其县衙里老主簿,额间有细密汗珠一滚一滚直往出冒,只觉擦都擦不净,本佝偻腰身此刻愣是直挺着笔直,布满颈纹的脖颈似长颈鹿般想探窗棂进去,好死死盯住景琛。
而姻缘县李县令,此人虽也忐忑内心,时不时帕子擦擦他肥肉横行的大脸盘子,可比之老主簿,他淡定着很多,毕竟他身居官场过八载,像景琛这样油盐不进只知查案的推官,有些时候其实更容易糊弄过去。
景琛为州府推官,自随云知府来西巷府后,他在外所表现给人的感觉,都乃刚正不阿之官,正直无私,若非贴身与其接触过,绝难以认知到景琛真正为人,了解景琛此人。
李县令心底万千小算盘打个不停,被脸上肥肉挤堆着也就只能瞧见一条缝隙的眯眯眼,眼珠不停转来转去,带动着他眼皮颤动,早有万千怎么应付景琛的好法子溢出脑海,便稍显坦然,不曾多有慌张**份。
张捕头请云冠玉和云槿姝至县衙后,直请至这档房外,见着李县令,李县令那双眯眯眼才睁大,能瞧着了三分之一眼珠,观来云冠玉和云槿姝身上,只快速这一眼打量间,人已朝云冠玉拱手,且弯曲腰身。
候着李县令身旁的县丞和主簿以及县衙衙役等官差,也皆忙忙躬身。
云冠玉本温和眉眼,当即,眉峰拢起一刹,虽只是短短这一刹情绪波动,可已然观之云冠玉此刻内心。
李县令身为一县父母官,正七品县令,其实即便是景琛,他都无须卑躬屈膝如下人,景琛虽为州府官员,可亦乃正七品,两人官职不同,然品级乃相同,同品级官员面前无须低等,何况还是景琛副手云冠玉,可此人见着云冠玉第一反应便如此作揖,优可见得此人奴颜婢膝。
云冠玉一息思绪过后便恢复正常,跟着他身旁的云槿姝却还多眼李县令身上,且目光上下打量好几眼。
常言道:人之长相乃为父母所赐,然面相之好坏,随之生长多有变化,好人者,眉眼之间多显慈眉善目,而心有不轨者,便显刻薄之相。
李县令满脸肥肉堆砌,眼皮之上肥肉更堆叠,压着他双眸瞧来贼眉鼠眼,比之云槿姝这胖妞,云槿姝瞧来好几眼后,不仅瞧出这李县令乃谄媚之辈,私下里他必定压榨百姓,骄奢淫逸,否则何来膘肥体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