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爷,裴爷,你再给我几日时。”
追出来的王员外一直追着裴山虎而去,可他一个毫无武力之人又如何能追上一身蛮力的孔武彪汉裴山虎。
裴山虎大跨步离开,王员外一直追着后门处,委实追不上,只能喘着气停住脚步。
只是面上之焦急,对裴山虎因他未完成事怒气冲天更那番狠话威胁,王员外是急促万分,直到完全瞧不见裴山虎身影,王员外面上这份急促倏然消无,变脸之快如千面郎。
“义父。”
堂子哥后面跟来。
“阿堂,吩咐你暗中做之事做如何了。”
王员外转身回,一边问话一边整理自己刚疾步凌乱的衣摆,神色沉淀。
“已然差不多,裴山虎暗中倒卖私盐,竟还敢私自铸造铜钱,此事若为官府晓知,可乃灭九族之大罪,孩儿已找着矿洞且安排人摸进去了,他可嚣张不了太久……”
手指捏着咯嘣一声响,手中折扇扇柄都觉变形,堂子哥和王员外一路回,堂子哥私语他暗中所行之事。
七夕乞巧节那日,柔儿误撞见裴山虎在姻缘山后山里运货,柔儿被他及时拉走未曾瞧见什么,他后来暗中折返回去,窥得一二,今他们晓得裴山虎这致命弱点,只需找着证据把柄,义父便再不必仰仗裴山虎鼻息,整个盐帮都将为义父所有。
且盐帮暗中私铸铜钱,此一事绝非裴山虎一人能为之可为之,他背后必定另有大人物操纵,若他们能够自己接触到此人,何止一个盐帮,整个云州亦不在话下,成为义父囊中物。
星芒,自夜空坠落一颗,流星悄然自下弦月上方划过,似箭羽穿透了月华,一击正中心,丘比特之箭,却无人注视到这般难得一遇之奇观。
云府。
厢房之内。
烛灯哗哗,映照两道影子交叠在绸布铺平的圆桌上,如新婚次夜那般,云槿姝和云冠玉小夫妻俩对灯而坐。
只是今夜两小夫妻之间似乎有些扭捏,瞧来还不如新婚次夜那般熟络。
今夜蜡烛亦非红烛,是最寻常不过雕花白烛,烛台边缘蜡油滴答滴答渐渐凝结成块,云槿姝却还等不到她的美相公开口,开口说着话来。
可云槿姝心底明白。
天色早已暗下,他们用完夕食回来,云冠玉该回去他自己的旁室了,可云冠玉没有走,已然一盏茶水入腹,云冠玉却没有半点要走迹象。
再自个斟一盏茶,云冠玉继续抿茶。
云槿姝瞧着,搁置衣袂内的小胖手蜷捏松开蜷捏松开,已是不知多少次,但她终究还是忍住出手拦住云冠玉再抿第二盏茶,大晚上茶喝多了不仅要数次如厕,还影响睡眠。
云槿姝忍着忍着不阻止,她就等她的美相公先开口,等她的美相公做出他的选择,美相公是走还是留,若走,是他自己走还是想带她一起……
“娘子……”
第二盏茶入腹,云冠玉看着就单手撑着自己右脸颊将脸蛋挤出褶皱的娘子,定定瞅着他,眸子一眨不眨,他叹息一声,起身退离桌旁一步,双手拱起,朝着云槿姝施以一揖。
终是开口:
“得娘子一月厚爱,相公心有感激,然今番晓知自己身份,相公知娘子不在乎,然相公却无法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