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门口。
“郎君回来了。”门口早有人等待,一见轿子便朝正房跑去。
正房门口冲出一个头扎双髻,髻上簪着鎏金银花树钗,耳坠明珠,身着单丝红罗笼裙,足蹬翘头锦履的小娘子。
“二哥!”这小娘子闻声而过,一团火一样撞进男人宽阔的怀抱。
“才三年不见,音娘身量长高不少,性子还是风风火火的。”崔御笑着替她调整姿势。
“才三年?!你也不回来看看我。”音娘有些生气,想到什么似的,继而扁着嘴小声回道。
男人轻声哄着,和女郎走回正屋,一一拜见家中亲长。
待到饭毕,崔御随父亲来到书房。房中只点了一盏灯,橙黄的光线似有若无。
“河内一切如常?”
“如常。”
“圣人宣召你所谓何事?”
“正常述职罢了。”
“述职?怕是没这么简单吧,休要瞒我!”崔御见父亲不好遮掩,只好挑了一部分不甚重要的说说,打算敷衍过去。崔父虽贵为国公,但毕竟不在朝堂上任重要职位,许多消息并不灵通。
“南诏最近活动频繁,不甚安分。圣人有意扶持南诏以牵制吐蕃,不过,这些年南诏胃口大了,养不熟。”崔御喝了口手中的新茶,慢慢道来。
“果真如此。”
“这对策,圣人早先便拟好了,这次来便是开始领命部署。”
“嗯。皇命要紧,这阵子你先忙,有事之后再说。”
爷俩又聊了些许,月上中天,崔御才回到自己住处。
翌日清晨。
一婢女碎步轻移,在膳堂门口便停下了,抬手作辑,轻声禀告:“回禀老夫人,大人,郎君今日一早便离府了。”
老夫人一愣,问道:“怎么昨夜刚回,今晨便早早出去了?”
“圣人召回自然是有要事,母亲不必挂怀。”
“忙去了?也罢,回来说也一样。咱们动筷吧。”崔逸自然之道母亲所言何时,便顺从动筷。
谁知,一连几天崔御都是早上天不亮就出门了,夜深府门落钥才回来,有时甚至直接留宿宫中。
老太太几天都没见到人,想是事情太多,忙得厉害,便愈发疼惜孙子。
当即吩咐厨房早晚都小火煨着补汤,郎君回来便喝上一碗,消乏安眠。
御书房内可并没有老太太想得那样忙得热火朝天,室内除了两人说话的声音也只余白玉棋子轻磕棋盘的声音,小案上摆着各色精美点心,阳光朝房内涌入,一室安然。
“南诏之事都安排好了,你还不回去陪老人家?”圣人一手持子,眉头紧锁。
棋下这?不,不行,那下这?
“启禀陛下,南诏之事按计划办即可。这岭南道之事还要细细斟酌,稍有不慎,恐损社稷。”崔御双手交叉,掌心朝向胸前,行叉手礼。
“行了,忙这些天,休息休息,不谈朝务。”圣人摆了摆手,吩咐内侍上茶。
“陪孤喝喝茶下下棋再放你走。今日这茶是南诏上供的,你正好品品。要是觉得不错,回头带点慢慢喝。”
崔御心一动,顺从坐下来喝茶。
“果然是珍品。”一口下去,回味悠长,她会喜欢。
“哈哈哈,得你一句夸赞真是难得啊。来来来,下棋。”
内侍守在门外听传唤,只听室内圣人懊恼惊呼之声和崔御低声劝慰,心说真是苦了崔郎君了。
一盘棋的时间总是短暂,棋毕,崔御便领茶告退。
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崔御终于能得片刻空闲歇歇脑子。下棋是不难,和圣人下棋难也。经常悔棋也就罢了,还要让棋让得有水准。让棋也就让了,谁能想到当今圣上是个臭棋篓子?!
待出了宫门,便看见景从和府里驾车的小厮。
小厮躬身道:“郎君,老夫人说您这几日定然疲惫,故吩咐套车来接您回府。”
若说有什么是让崔大都护拒绝不掉的,头一份是高小娘子,这第二嘛,就是来自崔国公府过于真诚的真诚......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崔御心知不能再躲下去,惹恼了老太太,可是会遭殃的。
遂摆手拒绝,利落翻身上马,扬臂振鞭,疾驰而去。
躲是躲不掉的,该来的——总会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驰至府门,便有仆在石狮子旁候着。崔御下马整理衣着,撩起下摆,拾阶而上,阔步而行。
待到正厅,跨步迈过门槛,朝前小行几步,大臂一开,双手高高举起,握成拱手形状,深深作辑,道:“祖母,二郎自任大都护,经久离家,未能侍奉。如今返京,亦是庶务不断。劳祖母顾念,是二郎的不是。”
老太太一看这阵势,顿时心疼得无以复加,向前急行几步,一把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