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3)

初夏已至,奉云城的满城花树仍旧开的灼灼夺目,恍若繁花开遍的花城。

城中间是一处占地极宽的华丽建筑,便是奢华无双的城主府,如云的婢女穿梭在花丛阁楼之间,煞是热闹。

走过城主府的七进七出,直奔东边方向便是一座最高最大的奢华院子。

进院就见一泉活水引入,三步一亭阁,十步一长廊,四季花木开遍,处处布置极尽精细,皇家宫苑也不过如此。

这便是代代奉云城城主独住的主院,无罔阁。

伴随着一张张熟悉的恐惧脸庞飞快掠过眼前,是充满绝望与哀鸣的尖叫声,哭嚎声,一声声捶雷惊鼓的炸响在耳边,犹似午夜荒野飘荡的冤魂不甘索命,吓得人心神俱烈。

昏睡中的裴寂猛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大叫,随即从床上一下翻身坐了起来。

他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色苍白,满头冷汗,手指抓紧了身下的金丝锦被,指尖都掐的泛白。

正守在床边的男子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惊,又看他神情不对,忙上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满面关切的询问:“兄长,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刚从噩梦里惊醒的裴寂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听着这声透着惊忧的称呼,才浑浑噩噩的转过头。

一张年轻,俊秀,和他足有三分相似的脸。

“……小钩?”他看着这张脸,苍白惊惧的脸色稍稍平静些,不假思索的反问,“你怎么也跑这乡野来了?”

“兄长都睡糊涂了,这哪是什么乡野之地啊?”裴二少不免失笑,“这是你自己的寝卧啊。”

裴寂愣了一愣,视线往周围看去,只见纱幔垂地,家具整齐,屋里的摆饰样样不菲,每处的布局宽敞,灿灿金光从门外照遍角落。

这确实是他住了五年的无罔阁,绝非那个连贼都懒得光顾的破旧土房。

时隔数月再看到眼前熟悉却又陌生的这一切,裴寂坐在床上呆呆的回不过神。

一时恍若昨日,一时沧海桑田,好似他做了一场很沉很沉,很久很久的梦。

裴二少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眼露担忧,更捏紧了他的手。

“兄长,你到底怎么了?一醒来便魂不守舍的,也不说话,是身上的余毒还未清么?”

他歉疚的低下眼,细密纤长的眼睫颤了又颤,一张削瘦的脸颊愈发显得苍白可怜,教人不忍。

“都怪我不好,做事考虑不周,要是当时再多派人陪你出去,怎会发生那场意外?”他声音低哑,脸色黯然,满满的愧意几乎从眼中溺出。

裴钩的身体打小不好,性子又软的很,明明是年纪更小,脑子更聪明的弟弟,却总是在维护照顾他这个任性无用的兄长。

每次裴寂在外闯了祸,裴钩就拖着一具病弱的身子跟着马不停蹄的善后,还从不会责怪他半句。

实话实说,裴父死后的这些年,若非裴钩凭借一人之力苦苦支撑着这偌大的奉云城,裴寂这个肆意妄为,不计后果的甩手掌柜早该被人踹下了台。

别人家都是年长的哥哥照顾瘦弱的弟弟,偏偏裴家反了过来,可谓奇也怪哉。

每次裴寂被外人惹的不高兴在屋里发火,旁边的裴寂便急的不行,倒像比他还委屈的厉害,又红眼睛又哭鼻子的,眼泪颗颗往外不要钱的砸。

一看亲弟弟滴滴答答的掉眼泪,可把裴寂心疼的厉害,急忙转头就笨手笨脚的哄着他,心里再大的火气也很快的泄了。

裴寂不是没心没肺的傻子,亲兄弟几乎是拿命的护着他,他当然不舍得让这个善良心软,还总是病恹恹的弟弟中为他掉眼泪,多操心。

果然,裴寂一看他眼眶又悄悄的湿润了,忙反手拍了他的手背两下,忙不迭的主动向他认错。

“别哭别哭,你千万别哭,是我自己当时不听你劝,为了找两件不知存不存在的东西非闹着出城,把自己害了不说,还把你吓成了这样,怪我不好,都怪我不好!”

坐在他身边的裴钩一身雪色白衣,脸颊削瘦,向上勾的眼尾沉重的低垂着,随时会堪堪掉下泪,好似一只匍匐在固执的主人脚边低叫劝导的可怜小狗。

一颗真诚的忠心,一腔赤忱的爱意,可惜仍换不来主人的回心转意。

看罢,他狠狠心一咬牙,郑重保证:“好吧,我答应你,以后都听你的,你同意我出去我才出去,你要是不同意我绝不出城。”

裴二少这才破涕为笑。

“为了救你回来,我与几位府中做主的长老大闹了一场,他们竟然气的回了老家,我没人可靠,只得砸下重金找到江湖里最好的情报组织求助,若非他们出手,兄长还不知要在外受苦多久呢!”

裴寂从来不管事,更不在乎那几个冥顽不灵的老东西是要回老家还是回地府,只是听到他后面的话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当即变了一变。

他没有察觉,继续笑着说,颇有邀夸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