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闻言微微蹙眉，方才在清漪殿中，她不是没有想过向姨母提一提她对顾珩的心思，但看沈婕妤全无这方面念头的模样，她一时也心生胆怯，未把心里的话说出口。

顾珩毕竟是皇子，这话若从她口中说出来，会不会……

虽说姨母不会说什么，但落入旁人耳中，只怕难免会觉得她心思高，说不得再给她扣上一顶觊觎皇子的帽子。

可一踏出宫门，她便又觉得后悔。

她抿了抿唇，真是恨极了自己这副瞻前顾后的样子。

想到这里她又不由地羡慕玉笙，若自己能像她那般洒脱，该有多好啊。

陆夫人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由抚了抚她的手背，温言道：“好孩子，有什么话不能同娘说的？”

“娘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女儿家对婚事拿不定主意，想要寻人拿主意却又张不开口，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啊……”

只是沈婕妤方才有一句话说得好，婚姻之事贵在两厢情愿，她虽知陆婉心慕顾珩，然而那边的态度，陆夫人却是摸不清的。

“娘只问你一句，你同顾珩素日相处不少，可有察觉到他对你有何不同？”

陆婉闻言咬紧了唇，似是在思索。

良久，她才摇了摇头。

“我……不知……”

陆夫人轻叹一声。

女儿家于情感上多敏感，她自觉她的婉儿也不是那等麻木迟钝得出奇的人，若她说不知，想来顾珩也确不曾有什么表示吧。

想了想，陆夫人再次开口：“婉儿，听娘一句劝，择选夫婿，还是应以喜你更多的那个人为佳。”

“娘是经历过的人，必不会诓骗你。”

陆夫人说着，想起了当年的她和陆辉。那年她初及笄，家中为她相看婚事，她原有一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令她倾心已久，怎奈那人有一前来投靠他的远房表妹，在他家借住日久，渐生情愫，时常当着她的面对他大献殷勤。她心中不悦，而他明知她不喜还不断游走在两人之间，任由那表妹对自己做出种种逾矩之事，后来她心伤之下，还是咬牙断了同那人的情缘，选择了一直默默陪伴她身边的陆辉。

初时她对陆辉也并不多心动，但多年过去，她才慢慢品出他的好来。天长日久，她才明白，那种处处照顾，日日呵护，全心全意相待所带给女子的滋养，是任何浮名虚利都无法比拟的。

若当年她执意嫁给了那邻家哥哥，只怕像年轻时那样令她难过的事还不知会发生多少次。原因无他，唯有不够爱，不够上心罢了。

只是这道理她明白，多少年轻人却沉湎在自己的一厢情愿中，难以勘破。

她殷切望着女儿，多希望她能听进她说的话。

陆婉是个聪明姑娘，母亲的意思她如何不懂？只是年少时心心念念的人，真要狠心放下该是需要多大的决心呢。

她不甘心。

马车在这时停了下来。

“夫人，到了。”

“……娘。”

正当陆夫人准备起身时，陆婉忽在一旁开口。

“我想……亲口问问他。”

她一字一顿，说得郑重。

“唯这一次。”

陆婉被王府管家迎入府中时，心中满是忐忑，可当她看见面带微笑向她走来的，她心心念念的人时，方才的紧张不安仿佛凭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怀期待的勇气。

“婉儿怎么想起今日来寻孤？真是稀客了。”顾珩笑着，二人一路行至花厅。

自立府以来，陆婉也曾到访过一次，然而都是同玉笙等一干熟识的朋友，似今日这般单独造访的，可还是头一回。

陆婉抬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只觉这些时日不见，他似是清减了些，眼下也隐有乌青，显然有几分憔悴。

她笑着打趣：“无事就不能来找殿下了吗？” 一边又问：“我看殿下似是瘦了，可是最近事务繁忙么？”

顾珩闻言愣了愣，笑答道：“自然可以。” 一面作惊讶状：“真瘦了么？孤倒未觉。想来确是最近事忙的缘故。”

事忙不假，却更是因为那日他听到严通遇害的消息，心中叹惋。

多年情谊，如今斯人已逝，想来只有那薄情寡义之人才能毫无动容吧。

他得知消息后，便悄悄为严通打点了身后事，也算是尽了故人的一点情谊。

他看着她笑：“我看婉儿的气色倒好，可是喜事将近的缘故？”

陆婉闻言，面色倏然变红，没料到尚未坐准的事，他倒先知道了。

他见她面色绯红，知是自己玩笑过了，忙道：“你莫慌，孤开玩笑的，只是那日去给母妃请安，听母妃提了一句，孤知道你还未应承，不该这般打趣……”

说着，他挽袖替她斟茶：“是孤的不是，这便给婉儿赔罪了。”

哪知陆婉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