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还未开口，就听一道娇声响起：“这位可是林公子？”

顾玉茹迈着娇弱的步子走过来，身后跟着的是严通，神色有几分古怪，顾玉笙见了，不由纳罕。

顾玉茹什么时候用起先秦淑女的步伐来了？顾玉笙挑眉。

那副弱柳扶风的样子，看得人好不适应。

“这位是临川公主。” 不待旁人开口，严通便抢先道，语气有些冷硬。

说话间，顾玉茹已行至少年面前，抬眼笑望着他。

“在下林听，见过临川公主。” 少年声音清朗有力，向顾玉茹行礼如仪。

林听，林听。玉笙在心里反复念起这个名字。

“林听……这个名字很好听。” 顾玉茹掩口一笑，接下来说出的话却是让玉笙心头一紧：“林公子，本宫就说我们有朝一日会再重逢，如今可是叫我言中了呢。”

林听一愣，清俊面容现出迷茫之色：“公主殿下何出此言？”

顾玉茹轻轻一笑，恍然，“本宫倒是忘了，那日我未以真面目示人……林公子不记得也在情理之中。”

这人在打什么哑谜？顾玉笙皱眉，抬眼瞥见一旁严通的脸色，仿佛比刚才更难看了几分。

见林听未有自己期待中的反应，顾玉茹有些微恼：“……林公子忘了，那日寺中，不打不相识。”

严通瞧着顾玉茹殷勤搭话的样子，心里有些着恼。

方才他二人骑马骑得好好的，结果她一见门口来的人就态度大变，催着他立即驱马向前不说，还一下了马便将他抛下，看也不看一眼。

严通冷眼打量面前的男子，英俊自是英俊，可自己也未尝不是貌比潘安，何以便叫顾玉茹如此果断地丢开一边去？他这般想着，自觉委屈，视线不期然与顾玉笙交汇，方才发觉对方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原来四妹妹之前便与言澈见过了？” 顾珩的声音倏地响起，顾玉笙回神，发觉他身边站着沈确和顾珵、顾瑜。

原来方才他离开片刻，便是接了他们来。

“正是呢，前些日子有次偶遇。” 顾玉茹见一下子来了这么些人，亦不好再细说下去，遂含糊揭过。

“那可不是巧了？这是林听，孤这些日子于府中宴客与他相识，同他甚是投缘，是以今日也想邀他同大家认识一番。” 顾珩笑道。说着，引了林听一一同大家见了。

“幸会幸会，不知令尊可是兵部尚书林翰林大人？” 顾珵接口问道。

“回殿下，林翰正是家父。” 林听规矩答道。

“这位是柔嘉公主。” 随着顾珩的介绍，林听将目光再次放在玉笙身上时，心跳不由地加快了几分。

眼前少女一身雪缎织锦宫裙，柔雾蓝色的羽缎斗篷下，露出一段雪白纤细的脖颈，长睫如蝶翼，轻落在皙白面上，在她微微笑起来的时候，如花瓣般红润的唇边更是绽起一点梨涡，显得娇俏可人。

林听脑海中又浮现出上元夜里，她怀抱一盏兔子灯望着自己的模样。

柔嘉，柔嘉。

柔质令仪，嘉德娴淑。

这封号很称她。

玉笙瞧见他愣怔望着自己的样子，一张脸羞得绯红，仍是对着他柔柔笑了。

二人沉浸在重逢的喜悦里，却不知这一幕落在有心人的眼中便是格外的扎眼。

众人一一见礼过后，顾珩便让林听、顾珵等人选马，预备着正式在场中跑上一跑。

顾玉笙注意到林听选了那匹枣红色的马。

脚下有片刻的迟疑，她看了看已经向“踏雪”走去的顾珩，抬步跟了上去。

此时的顾玉茹却是拂开了严通伸来的手，转身向着林听而去，严通张了张口却终是什么也没说，袖下的手微微攥紧。

林听正欲上马，不意被顾玉茹叫住，有些困惑地回头。

“我方才说我们见过，你究竟可还记得不曾？” 适才未得到对方的肯定回答，顾玉茹心中始终有些不舒服。

林听回忆片刻，试探问道：“殿下方才说寺中相见……莫非殿下便是那日戴着幕篱之人？” 见顾玉茹点头，他方歉意道：“那日在下小厮不慎冲撞，实在抱歉。”

“没什么，那日我不是原谅你了？” 顾玉茹轻笑，望向他的目光带了几分探究。“景福寺以其后园的姻缘树闻名。不知林公子那日可也抽了红绸？”

林听不意她会问得如此直白，一时愣住了，半晌方轻轻点了点头。

然而顾玉茹可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她直直望着他的眼睛，继续发问：“……那上面写了什么，不知林公子可否透露一二？”

此乃私事，他二人算上上回在景福寺中，也才是第二次见面，林听自问两人关系没有熟悉到此种地步，更何况……

“这等事恕在下不便告知，望公主殿下见谅。” 林听敛眸一礼，看起来甚是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