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杜沁兰给的地址,秦嫣找到一家藏在巷子深处的茶馆。
她穿过大门珠帘,就能嗅到空气里微微湿润的茶香,在这阴雨天气里,倒是格外沁人心脾。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秦嫣来到杜沁兰的包厢门外。
服务员离去,秦嫣敲了敲门后便推门而入。
杜沁兰刚冲好一杯茶水,仰头看向秦嫣,“你来得很准时,还以为今天下雨,会比较不方便。”
“我提前出门了,作为晚辈,怎么好意思让杜老师久等?”
秦嫣坐到杜沁兰对面,双手接过她递来的茶杯,轻轻道了声“谢谢”。
“你不用这么拘谨。”杜沁兰笑了笑,“真要算起来,我以前还是秦氏的老员工,而你是老总的孙女,这身份可比我高多了。”
“您千万别这么说,我一个做生意的俗人,怎么能跟您这么厉害的艺术家相比较?”秦嫣谦虚道。
杜沁兰莞尔,“你这生意做得比你爷爷当年做得还大,还跟我谦虚呢?”
当年离开秦氏后,杜沁兰仍时常听到关于秦氏的消息。
她知道季传庭是入赘秦家的姑爷,而且秦嫣随了秦家姓,自然就当秦老爷子是秦嫣的爷爷。
对秦嫣而言,外公和爷爷都是同一个人,从未计较过称呼,但还是更喜欢后者,杜沁兰能这么称呼秦老爷子,倒是让她挺高兴的。
两人一番寒暄,连着喝了三杯茶。
秦嫣这才问起,“您可以跟我说说秦晓舒吗?”
“当然可以。”
杜沁兰沉思片刻,像是在脑海里寻找记忆碎片一般。
随着一声轻叹,她缓缓开口:“没想到回忆起来,竟然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年我跟秦晓舒是同期进秦氏的。”
“但是,一开始我们并不熟悉,是第二年,秦晓舒从宣传部调到我们设计部当主管的时候,我们才认识了。”
闻言,秦嫣微讶,“宣传部的人能直接调任设计部主管?”
杜沁兰轻笑,“当时我们所有人的表情比你现在还夸张。还有人直接找高层要说法,可都没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对了,当时秦晓舒还是离开秦氏半年后回归,直接就换部门当主管了。”
杜沁兰这么一补充,秦嫣更加诧异,这种情况,说没有靠山,鬼才信吧?
“你也知道,像这种不合常理的调动,总会引起大家的猜测,所以那段时间秦晓舒一直是大家的重点观察对象,从而传出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
杜沁兰看向窗外细雨连绵的天空,眼神似乎也染上了几分愁绪。
“其中就有秦晓舒和秦总的故事。”
秦嫣一愣,当时的秦总?不就是爷爷吗?
她立马否认,“不!不可能!那时候秦晓舒才刚毕业进秦氏,我爷爷都五十多了,怎么可能跟秦晓舒有关系?”
杜沁兰早就料到秦嫣会这种反应,当下并没有回头看她,而是自顾自地接着说。
“后来,所有人都孤立秦晓舒,我看她可怜,就时不时关心她。也许是在那段时间,秦晓舒对我放下了防备。”
“有一次,她神秘兮兮地告诉我,她有一个儿子,长得很可爱,还给我看照片。”
杜沁兰清楚地回想起秦晓舒那时候幸福的表情,心里却只觉得酸涩。
“有一天晚上,我接到秦晓舒的电话说她的儿子发高烧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让我陪她一起去医院。”
“我去了,陪着秦晓舒将孩子送到医院,见证了孩子的死亡。”
说着,杜沁兰看向秦嫣,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神色陡然变得郑重,“也是在那晚,我确定了孩子是你爷爷的。”
“当晚,秦晓舒给你爷爷打电话,你爷爷接了一次,但语气很不耐烦,说找他没用,得去找医生。”
“秦晓舒说孩子没呼吸了,医生不肯救了。可你爷爷只说了一句……”
杜沁兰拧了拧眉,按着当年听到的通话内容,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我们这个孩子本来就不应该出生,死了也好。”
时至今日,杜沁兰每每想起那晚的秦晓舒,都觉得像是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场噩梦。
那晚风大雨大,秦晓舒抱着孩子尸体瘫坐在医院走廊里,哭得撕心裂肺,哭到没有眼泪还在不停地哀嚎。
那声音伴着风雨声回荡在走廊里,凄厉至极。
“不!不可能!”
秦嫣拍案而起,这声响猛地将杜沁兰从回忆中拽了出来。
“我爷爷……我爷爷怎么可能跟刚毕业的女大学生……”
秦嫣直觉得难以启齿,“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他明明很爱我奶奶的……”
在秦嫣还小的时候,就常听秦老爷子回忆他和夫人的往事,那眼里的深情骗不了。
再者,那可是她从小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