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明海撕开一个弯针包装,拿到了白羽面前:“白总,您看,这个是产线上刚下来的成品,表面看上去,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你看”包明海拿出一块皮料,用弯针在上面戳了十几次,弯针开始变形。
白羽眉头紧蹙:“能用,但是确实强度和我们之前的品质有差距,洪章在哪里?”
包明海用手指了指门外的走廊:“在厂长办公室等您。”
白羽拿着弯针样品去找洪章,身后的程野对包明海说:“包老师,这里的样品,我能不能拿一些回去研究一下。”
“哦,可以,当然可以。”程野拿起桌上的几个弯针,装进了包里。
厂长办公室的门没关,白羽径直走了进去,程野跟在身后。
办公室不小,但装修很老派,一张老板桌,上面放着一个檀木茶盘,一套紫砂茶具,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洪章个子不高,身板很直,年过五旬,白衬衫,西裤,大头皮鞋,头发有些花白,一副老花镜架在鼻梁,面冷,脸上看不出表情,有点儿老干部的刻板,见白羽走过来才起身:“白总,过来了啊,难得啊,上任之后, 还没来过我们二厂。”一边说,一边把泡好的茶递给白羽。
“老洪,我上半年可来过两次,这两个月,实在是忙得脱不开身,你看,你还挑上理了。”
白羽坐在了办公室靠门的沙发上,程野随着坐在了旁边。
“老洪,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我今天这么急地赶过来,想必包老师已经跟你说了,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白总,那我也不绕弯子了。”洪章从办公桌上拿出一摞资料,递给白羽。“你看看现在原料价格已经趋势,这半年来,涨幅到了什么程度。”
白羽接过材料,认真看着数据,一条斜率攀升的红线,格外扎眼。
“这个事儿,我半年前已经几次跟沈总反映过,跟供应链部门也反应过,我们要调整终端产品价格,不然这个趋势下去,根本亏不起但是沈毅不是出了事,这几个月你们都在交接过渡,这个事儿,就放在这,根本没人管,也没人给我指示到底怎么办,只有各种考核下来压我出利润出业绩,那你说,我能怎么办!?工厂这么多工人,要吃饭,机器一开,就是上千万的成本,我是一个厂长,你们在总部可以各种明争暗斗,我们在一线,只能自求多福。我必须让我的厂子活下去,工人活下去,除了降上游原料等级,我没别的办法”洪章说得不卑不亢。
说完,洪章又拿出了一个材料交到了白羽手上:“我承认,我用了等级更低的材料,但这是质检报告,我也怕产品出质量问题,我们是做医疗器械的,如果真出问题,我有刑事责任,我都这把年纪了,不会冒这个风险,我们的产品,我可以保证达到合格水平,达到国标水平,这是质检报告。”
白羽接过之间报告认真翻阅着:“老洪,你说的困难我都理解,但公司一向是以业内龙头的品质著称的,我们的产品在同行里也是最高的,我做销售的出身的,我最清楚,这个弯针,客户愿意出更高的价钱买我们的产品,看中的就是我们高于国标的质量,你现在这样供货,我们面临的是合同违约的风险,砸的是我们自己的品牌和口碑,我们公司可不止是这么一个产品线,我们有十几个产品线”
“老白,我现在先得活下去,才能谈发展,不然以这个原料涨价的趋势,你们又不调产品出货价,我这个厂,撑不过三个月就得关门”洪章情绪有些激动。
程野听明白了,洪章的压力在于,成本大幅上涨,企业要生存,在底线之上,牺牲了品质;而白羽想要的是品牌,是口碑,是更大的市场的美誉度,他不想因为这一个产品牺牲更大更广的市场
站在不同的角度,两个人都没有错,这是商业伦理与商业道德之争,也是对一个企业家的灵魂拷问。
“老洪,这个事,我知道了。我现在连夜回去开会和团队讨论解决方案,你明天上午等我通知,公司不会让二厂生存不下去,我们一起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在不牺牲产品质量的情况下,帮二厂渡过难关。”白羽起身,神色凝重。
“行,白总,我等你消息,二厂不能倒在我手上,我也不能对不起跟这个厂共生了这么多年的老伙计。”洪章说这话时,眼里已经闪现不易察觉的水光。
“我这就回去召开紧急会议。”白羽拍了拍洪章的肩。
白羽带着程野,驶离了空旷的厂区,洪章站在办公室的窗边,看着消失在街角的白羽的车,叹了一口气。
“我先送你回去,你不是还要陪你姐准备明天嘉明的面试,我返回公司跟供应链几个部门开个紧急的会。”白羽一边说,一边疾驰在高速上。
“白羽,我在想另一个问题,咱们用进口钨碳钢作为上游原料的产品,不止是弯针吧,还有其他器械,现在暴露问题的是二厂,但如果价格持续上涨,其他产品也会面临成本压力”
“你跟我想的一样,二厂出问题,是因为二厂的产品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