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听到沈毅叫过她的名字——顾莹，第二天早上，我在前台办退房的时候，看到一个晚餐的签单凭据，上面签着顾莹的名字。所以我今天下午去了趟邮局。”他往她的水杯里，续了些温水。

“邮局？”

“我给这七家公司，都用我以前的地址寄了一封挂号信，里面是一个理财产品宣传册，挂号信是需要本人拿身份证签收的，如果查无此人，信会被退回来，所以如果最后有一个没有被退回来，那顾莹就是在那家公司。”肖何不徐不缓，十分淡定从容地说。

“肖何，你怎么会想到这个办法？”程野有点儿难以置信。

“小时候给我妈寄过挂号信，我不知道我妈已经离开了原来的单位，挂号信被退回来了，所以就想到了用这个方法，看看顾莹在不在t公司。”肖何说得云淡风轻。

“这是我们在竞业限制争议中，经常用来调查被竞业员工是否在竞争对手公司的取证方法，没想到，你居然能用到这里。”她眼里难掩欣赏。

“偶然想到的，很多时候，我们做科研，也是需要灵光乍现的灵感，触类旁通吧。”他对她给的赞赏，很受用。

“如果顾莹真的在t公司，那沈毅确实有可能因为婚外恋，自愿或不自愿地将我们的报价信息透露给对方。如果我没记错，每个标书的底价，最后都会审批到他那里，也就是说，他掌握全部信息。”程野越想，越觉得事态严重。

“所以，it部的刘安豫，其实就是沈毅安排的烟雾弹，让你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调查网络信息安全上。刘安豫是沈毅的人，沈毅安排的事情，他不敢不做，他截获了信息，但最终信息并不是从他那里出去的。”肖何顺着程野的思路，继续推理。

“好大一盘棋。如果东窗事发，他会弃卒保帅，所有的锅都会让刘安豫背了，我们又抓不到刘安豫向外透露信息的实锤，最后不过就是让刘安豫走人，不了了之。”。

“所以我们等到明天看看有没有没退回的挂号信，就可以证实这个推论。”他从餐椅上站起，拉着她，坐在了沙发上。

她把头靠在了他肩头，有点儿难过地说：“其实我内心并不希望真的是沈毅，他在这家公司这么多年了，如果真的对他立案调查，公司上上下下，恐怕得乱成一团。”

“不会，公司已经制度化了，就算暂时没有总经理，也不至于乱成一团。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沈毅，恐怕他做的还不止这些。但只要对他调查，白羽估计马上就得接任，现在没有人比白羽更了解公司，更能稳定局面的了。如果沈毅是因为这种事情离开，从外面空降过来一个完全不现实，根本镇不住局面。”

“看来你对白羽印象还不错？”程野有点儿意外。

“一码归一码，我当然不喜欢白羽整天想围着你转。”他垂眸，看向她扬起的脸。“但白羽是个不错的老板，以前格局不大，做事儿总是喜欢自己说了算，武断，护犊子。但是这半年，我看你把他影响得不错，格局也打开了，他接任沈毅，至少能服众，而且他对这个企业有些真感情，对这个行业也有抱负。”

“呦，没看出来，你们俩还能惺惺相惜呢。”她歪着头，笑着看他。

她喜欢他的坦诚和客观，他不会因为白羽跟他存在某些方面的竞争，就刻意诋毁他，她喜欢一个能尊重对手的人。

“谁说我惜他了，我说了，我不喜欢他整天想围着你转，他想跟我竞争，我早就看出来了，不过，我不会让他抢走你的。”他的深眸里透着坚定，他揽着她肩头的掌心加了力道，一个轻吻落在了她额头上。

她把身子整个靠在了他臂弯，若有所思地说：“肖何，我怎么觉得接下来公司可能要经历血雨腥风。”

“该来的总会来。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沈毅做的，如果沈毅真能被追究责任，你的处境也就不会那么难了，我也差不多要离开公司了。”他指尖轻轻拨弄着她额前的发丝。

“肖何，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在等这个离职的时机。”

“我没有上帝视角，我也不会预测到这些事情，我只是不想在你最无助的时候离开公司。”

“那你想好去哪里了吗？”她扬起头，有些依恋，也有些担忧。

“先回医院吧，我已经拿到了两家医院神经外科的面试通知，下周去看看。”

“那出国的事情”

“先看看医院的offer情况，也许有合适的，那就不出去了。”

程野的手机响起，是白羽。

“程野，你去哪儿了，我们项目又出事了，我正要找你聊这个事儿。”白羽有些焦急。

“半小时后回办公室找你。”

程野从沙发上坐起，整理了一下衬衫，回头伸出手，拉起了肖何：“走吧 ，回公司。”

出门的时候，她目光瞥见他搭在餐椅后背的西装，回头看着他笑：“你不穿这个回公司？会有一堆你的小迷妹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