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正文完】(1 / 3)

“靖尧是个重诺守信的人,但只有我对他的信任是不够的。”谢徇将方方面面因素都给考虑到了,“我让李夫人当你的姐姐,他就会一直是你在前朝最坚定的拥趸者。”

“你,可恨我?”

“恨这个字,未免太过言重。”

郦姝启唇的时候,忍不住偷偷摸摸观察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子。

饶是已经从谢徇口中提前知道了,但真正见到人的时候,郦姝还是震惊于天下居然真的会有两个相貌如此相似却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回京几年,远离燕州的风沙之后,李静姝的肤色又渐渐白了回来,不必再担惊受怕的生活也让她眉宇间的尖锐褪去了不少,微微上翘的眼尾在她脸上勾勒出不同于郦姝的肆意。

“这件事情确实是因你而起,但之后的计策却非你所为。”

在得知真相的一瞬间,郦姝心中的确闪过了很多情绪。她不是圣人,在阴差阳错之下被卷入这天下至尊的皇宫中几经风波,甚至一度濒临死亡,怎么可能半点怨言都没有?

但冷静下来之后,她的理智也渐渐回笼。

就算是李夫人不曾出逃,自己这般出身,此生大概也难得一帆风顺,这一遭只不过是换了个方式经历那些坎坷折磨。

再者,自己在答应进宫的时候不就已经将各种厉害关系想得清清楚楚了么?对于无论在哪都只能任人摆布的自己来说,这无疑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说到底,自己现在的失衡与不平,其实不是因为这一路走得如何不易,而是造成这一切的初始对象突然出现在眼前给了自己一个理直气壮的发泄的理由。

“——所以我就算要恨,也恨不到你头上。”

李静姝正了正神色:“有你这句话,我和靖尧哥哥今后便是你的家人,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竭尽全力地支持你。”

歪着脑袋想了想,她又补充道:“若是有一日陛下对你不好,我也可以帮你远走高飞!”

“咳咳!”郦姝被对方的大胆之言惊得连连呛咳起来,“这种话夫人以后就不要乱说了!再者,他对我很好……”

说到谢徇,她脸上漫上一层浅浅的红晕。

“陛下对你确实是没得说。”对于这一点,李静姝颔首深表赞同,“要不然也不会这般大费周章——”

五月二十这日的宫宴办得声势浩大,与月前只宴请了新科举子的琼林宴不同,这一次宫宴还给各家女眷发了帖子,连几位深居西苑的太妃也出来露了个面。

伴随着袅袅悦耳的丝竹管弦之音,大殿中的人心也跟着浮动起来。

这架势,难不成陛下是要选妃了?要不然何至于将几位太妃给请出来,想来是因为太后仙逝宫之后宫中没有其他长辈才退而求其次的。

带着这种想法,不少待字闺中的小姑娘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来赴宴了。

“表姐,”孙怡薇有些纳闷地用胳膊肘捅了捅陈嘉莹,“你不是一直心仪陛下么?这大好的机会就放在眼前,你今儿个怎么穿得这么素净。”

“我、我想通了还不行……”陈嘉莹含糊其辞。

她们才是多想了呢,陛下如今与宫外那寡妇打得火热,怎么可能有心思选妃?

孙怡薇没听明白,追着她问道:“想通?你想通什么啦?”

“我要是一直坐在这里的话我娘肯定要念叨我,”陈嘉莹却不想同她多说,随便找了个借口站起身来,“我出去走走喘口气儿。”

有些人家的野心没那么大,只想安安稳稳地给姐妹或者女儿找个良婿——这现成的人选不就坐在对面吗?

新科举子往常可都是尚公主的热门人选,但陛下既无姐妹也没有女儿,家中有适龄女子的大臣命妇不由得纷纷将眼光投向了新登第的举子那边。

才坐了半个时辰,郑檞就被不少有心拉拢的大人与同年拉着应酬了好几个来回,身后从女眷那边投来的打量更是让他十分不自在。

但他心中的苦闷无处分说。

他总不能直言自己不仅不慎陛下撞破了陛下的风月之事还曾对那位女子抱有好感,现在看着风光以后升迁肯定艰难,让他们都别费劲巴力拉拢自己了。

郑檞揉揉额角拱手告罪,也故作踉跄地离了席:“恕在下不胜酒力,不能相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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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马车之后,郦姝并未入宫赴宴,而是坐到早就在宫门处等着的小轿上,抄近道直接晃晃悠悠去了寿康宫……

将人送走之后,先帝的顾昭仪,如今的顾太妃坐在寿康宫的主位上胡乱转着手腕上的佛珠,澎湃的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当年风光过的荣嫔与德妃一个死一个贬,反倒是她这个原本不起眼的因为沾了太后娘娘的光,在几位太妃之中活得最滋润。前几日陛下突然驾临,说自己看上了一位女子想借自己的名义来赐婚,她又是忐忑又是激动地表了一番衷心,但谁能想到陛下所谓的心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