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书狂徒长发飘舞,奋笔疾书。
最后一笔如通天长剑落下之后,她才重重呼出一口气。
“这才是,文皇道!”
苍陵似有无尽感慨:“观骊山书院,百家争鸣,士无高低,学无贵贱,因材施教,奇学通玄。区区三日,竟仿如蛙出井口见青天,这才是文道传承,我们……来对了地方。”
书狂徒拍案:“有这等书院,有这等理念,何愁文道断绝。江逍遥,今日老娘要为你写下一个字——”
她说着,虚空执笔,银钩铁画中,呈现一个大写的——服!
苍陵慨叹:“如何不服,怎能不服。也罢,我们那些宝贝不必再藏着掖着,拿出来吧,正如张宰辅所言,敝帚自珍者传承难续。”
书狂徒一挥手,“全都搬出来,这回我倒要看看,文皇传承,还能不能丢!”
苍陵老人目含深意:“澜儿啊,我越发觉得,你说的对,文皇传承,必在其手。”
书狂徒却摇头:“不,其心如文皇,其道却迥异,其术则更高。逍遥子……或可超越之……”
——
江凡有筋斗云代步,虽然耽误了不少时间,但归来只不过比顾思源等人晚了三日,顾不上休息,简单洗漱一下就蹿去了章台宫。
“娘子,娘子——”
一进门江公子就大呼小叫:“哪呢?快出来啊,抓神仙。”
赵高都懵圈了,啥啊,这是,抓神仙?
“王爷,陛下在内书房,小的这就去请……”
江凡一把扒拉开他:“不用。”
人已经一溜烟钻了进去。
眼前景象让江公子一愣,然后就勃然大怒。
手指哆嗦着指着面前的一切:“你……你,你好意思?我在外面累死累活,你躲这儿打边炉吃独食?”
没错,女帝独自一人在内书房涮小火锅。
平素堆满奏章的桌案上摆放的是几十道荤素菜品,山珍海味样样齐全,码放得还十分整齐漂亮。一口架在火炭炉上的不大的透明晶石锅正冒着袅袅热气,香味弥漫整个内书房。
女帝散着头发,衣着宽松,提筷子夹着一片羊肉愣愣瞅着不速之客,空气一时很寂静。
半晌,面对气蛤蟆般的江公子,女帝竟讪讪笑了下:“来了啊,坐……”
江凡一屁股坐在蒲团上,瞪着大眼:“享受啊,滋润啊,这小日子过得,飘了吧……”
女帝撇撇嘴,“少阴阳怪气,既然来了,一起吃。”
江凡哼了声,四下看看,却没发现多余碗筷。脸一下子黑了,“还说……没打算吃独食……”
女帝也有点不好意思,扭头向外喊道,“啊……那个赵高?送一副杯筷过来。”
风卷残云般吃了一大半,江公子才抹抹嘴,依然有点气哼哼。
女帝轻轻一笑:“行了,今日心情好,特地弄个小火锅,你不是说过,人生不能只知道忙碌,还要懂得享受生活嘛。”
江凡翻个白眼:“这句话倒是记得挺好,说说呗,啥好事儿?让我这风尘仆仆归来的老公也乐呵乐呵。”
女帝给他斟满一杯酒:“这第一喜……顾思源,投诚了。”
江凡愣了下:“这不是商量好的吗?有啥好高兴。”
女帝笑笑:“我说的是,真心投诚。”
江凡愕然:“不会吧……”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你……开诚布公了?”
女帝点点头:“没必要再藏着,后来他又求见了张宰辅,不知谈了些什么,随后居然亲笔写下奏章,自愿辅佐我们,创不世基业。”
江凡哈哈一声,伸手挠头:“这转变,措手不及呢。”
女帝淡淡道:“倒也不能这么说,这五年,我想他看明白了许多事,亲眼目睹,亲身经历,必然也想过许多,其实他此番大婚之事,就是个态度,他在内心纠结中,干脆咬牙逼着自己走上这条无法回头之路。或者说这一切都是在给自己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而张宰辅,则最终给了他一个通透。”
她这么说,江凡也微微点头:“是啊,我也是这么感觉,否则也不会考虑他来做这个军师了,他因家族和大周而为难,自己都在逼自己,我们又怎能不帮着推一把。你也是这么干的不是。”
女帝笑笑:“不错,一个真心归顺的神机军师,可比一个矛盾纠结者要强万倍。”
江凡点点头:“顾思源有大才,这样最好。”
女帝道:“人才要好好保护,我特地安排了杨初七那一什作为贴身侍卫。”
江凡一愣,这不正是自己待过的队伍么,女帝有心了。
“顾思源到来,不仅仅有实质作用,还必将产生名义影响,许多念念不忘大周者自然会受到很大触动。”女帝显然看得更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