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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相公的足疮,怎还未痊愈?”
赵煦端坐在福宁殿东閤的书房坐褥上,看着在他面前,瑟瑟发抖的司马康,用着略带责备,却又忍不住关切的口吻说着:“朕前时下诏,命卿好生侍奉相公,不可令相公操劳!”
“怎相公足疮,至今不愈?”
司马康只能再拜俯首,道:“臣死罪!死罪…未能尽心侍奉臣父,乞陛下降罪!”
他也很苦恼啊。
自老父亲患病以来,他是日夜苦劝,请老父亲多休养,甚至跪在老父亲面前,流着泪祈求。
但老父亲不听啊!
非但没有遵照御医的医嘱,好生休养,反而是不舍昼夜的开始了对《资治通鉴》做最后的编辑、完善工作。
用老父亲自己的话说就是——吾已矣夫!不可留憾于人世!
他已经预感到了,这次患病,恐怕是好不了了。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
所以,无论是他这个嗣子,还是范祖禹这个学术传人,甚至是吕公著这个老友。
谁劝都没有用!
最近,更是变本加厉,甚至开始了和当年在洛阳写书的时候一样,一个人把自己关起来,窝在书房里,对着那些先帝所赐的典籍,开始对百官公卿表以及历年图,做最后的整理。
他想要利用最后的时间,将这些史料整理好。
所以,司马康没有办法了。
只能使出绝招——上表天子,乞天子降诏!
因为他知道,这個世界上,唯一能劝得住老父亲的,大概就只有这个在老父亲眼中,乃是当代成王,寄托着老父亲一生政治与理想期待的少主了。
赵煦看着,也是摇了摇头。
他自知道,司马光的足疮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其当年在洛阳的地窖里写书时,沾染的毛病。
这很好理解。
地窖潮湿、阴暗,而且空间有限。
司马光长年累月的在这样的环境坐着写书,静脉曲张、风湿一类的疾病不找他找谁?
年轻的时候,他身强力壮,可能还撑得住。
但现在老了,免疫力下降。
这些年轻时不在意的事情,自然会全面爆发,找他算总账。
“冯景…”赵煦叹息一声,对身旁的冯景吩咐:“去把陈意简给朕叫来!”
陈意简如今依然是太医局的主官——以翰林医官使,为管勾太医局兼太医局正,事实上负责大宋如今的太医局日常工作。
“诺!”冯景立刻领命而去。
赵煦则看向还跪在书房里的司马康,对他道:“卿且先起来吧!”
“卿也不容易…”摊上司马光这样一个脾气又臭又犟的爹,司马康确实不容易。
特别考虑到司马康还是过继的嗣子。
而司马康过继给司马光这么多年,一直恭恭敬敬,没有出过任何错。
就连新党的人,都找不到他的毛病。
这就更不容易了。
司马康听着,顿时眼眶一热,忍不住哽咽:“臣…臣…臣…”
“坐下来说话吧!”赵煦柔声说着。
但心里面,却已经打起了,司马光去世后,全盘接收其遗产的算盘。
所以,他对司马康的态度,自然是非常好的。
“多谢陛下!”司马康感动不已。
他早已经遵照老父亲的要求,辞去了朝中的差遣在理论上来说,他现在只有一个朝议郎的寄禄官品级在。
而且,自入京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觐见官家。
但官家对他却是非常亲厚。
甚至,言语之中,多有慰勉。
这实在是天恩浩荡啊!
于是,战战兢兢的坐在内臣搬来的凳子上,静静的等候起来。
赵煦瞧着,便主动的找他闲聊起家常来。
问的都是他日常的事情。
这让司马康越发感动——天子,屈尊降贵,以家事相询,这说明什么?天子没把他当外人看啊!
聊了大约一刻钟后,殿外传来了冯景的声音。
“陛下,翰林医官使充管勾太医局、太医局正臣易简奉诏乞见。”
赵煦顿时坐直了身体:“传!”
没多久,已经有些日子没见的陈意简,躬着身子,到了赵煦面前,拜道:“臣易简,躬问陛下圣躬无恙。”
“朕无恙!”赵煦摆摆手,对他问道:“大医正可将司马相公的病例带来了?”
陈意简连忙从袖子里取出一本小小的册子,呈在手上:“奏知陛下,臣奉诏已将司马公病例取来,呈请陛下过目。”
赵煦点点头,在他身后的一个小内臣,便上前取来了那本小册子,然后呈递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