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最多也就是编管罢了?
“只是,六哥…张吉乃是功臣之后,其高祖是真庙、仁庙时期的元老重臣徐国公张耆。”向太后轻声说道:“这张吉固然是罪该万死,但六哥是天子,天子要有宽宥之心,不能绝人祭祀香火啊!”
追毁张吉出身以来文字、刺配沙门岛。
等于是将整个张家都一网打尽。
所有人都没有好果子吃,都会打入另册。
这才是追毁出身以来文字最让人恐怖的地方——连坐。
而且不是一代人,是整整三代人。
赵煦对此,自然是早有准备的,他嗯了一声,看着向太后,道:“母后的意思,儿臣自然知晓。”
“只是,若是罚的太轻了的话,儿臣担心,从此以后风气败坏,国将不国。”
“诸勋贵外戚家族子弟,恐怕会越发放浪形骸,无视国法。”
“六哥说的是…”向太后点头赞同。
作为士大夫家教出来的皇后,她的屁股自然会倾向于士大夫。
同时,向太后也明白,这个事情,六哥说得对。
假若连张吉这样的人都得不到严惩,那么国法的威严就要荡然无存了。
一个小小的勋卫郎中,都敢忤逆父亲的遗愿,都敢扣留妹妹的合法财产,却没有得到惩罚。
这对整个社会的风气,都会产生巨大影响!
搞不好,会有无数孩子,活不到成年。
“但,总该给徐国公,给真庙、仁庙留些体面才行。”
这也是无数人的诉求。
从昨天下午开始,就已经有人开始入宫说情了。
今天一大早,更是出现了好几个命妇入宫,来向两宫说情。
好多人都说,张耆乃是国公,还当过宰相,又是章献明肃生前最信重的大臣,再怎么样也要给一个体面。
老实说,向太后一开始根本不想管。
可是庆寿宫那边,也来劝说她。
都说那个张吉是个坏事的,但张家的其他人并无罪。
所以,让她来劝一劝。
当然了,也只是劝一劝。
官家真要如此,拦得了一时,拦不住一世。
高家、向家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张家搭上自己的前程。
赵煦迎着向太后的目光,点头道:“既然母后这样说了,那儿臣看在母后的面子上,也看在徐国公侍奉两代先帝的情分上,略做宽宥吧。”
向太后顿时笑起来。
赵煦却道:“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当编管偏远军州,以儆效尤!”
“应当的,应当的。”向太后微笑起来。
张吉的死活,压根就没有人关心。
勋贵外戚关心的只有一个事情——不能开将一个勋贵外戚子孙,直接追毁出身以来文字,刺配沙门岛这样的先例。
赵煦也跟着笑起来。
在大宋,皇帝一般情况下,在外戚、武臣面前,都是唱红脸的。
那么问题来了,谁唱白脸?
答案是文臣!
不要被史书上,那些文臣的骄横、狂妄,蒙蔽了眼睛。
事实是——文臣们在武臣、勋贵外戚们面前的骄横狂傲,是皇帝惯出来的,甚至是有意引导而成的。
在大宋,很多事情,根子向上追溯,问题都出在皇帝身上。
譬如说,狄青被贬出知。
仁庙真要保,难道还保不住?
恐怕,仁庙也想让狄青出知,才是问题的关键。
所以,在大宋就出现了一个奇迹般的景象——哪怕是农民暴动、兵士作乱,他们打的旗号,多半也是反贪官不反朝廷。
而赵煦在这个事情上,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从来不轻易当恶人。
坏蛋都是别人!
门下省。
给事中彭汝砺,看着被送到他面前的诏书草稿。
他的眼睛立刻放出锐利的光芒来。
彭汝砺当即说道:“此乱命也!”
“中书舍人为何草诏?”
他提起笔,直接在这诏书下面,写下自己的意见:勋卫中郎张吉,不忠不孝,无信无义,此陛下当众之明言也,追毁张吉出身以来文字,刺配沙门岛,更乃陛下圣裁也!
朝野皆以为善,何故如今仅止编管?
此定是有小人,谗言两宫,蛊惑天子!
给事中臣汝砺,不敢奉诏!
直接毫不客气的将这道诏书打回去。
这是他的权力!
中书省制定,门下省复核,尚书省执行。
三权分立,互相制衡,互相牵制。
除非,皇帝通过翰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