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钱上的文官士大夫,也是车载斗量。
但,这些事情就不必和耶律琚说了。
耶律琚听着,内心的毒蛇,疯狂飙涨。
“我堂堂大辽节度使,一岁岁入,却还不如南朝一个朝奉郎!”
在这个时候,耶律琚选择性的遗忘了,刑恕是以朝奉郎试中书舍人。
“不仅仅如此,他们还能有公使钱,可以随意开销。”
他呢?
俸禄不如南朝的一个小官,待遇也远远不如。
在这一刻,耶律琚感觉,自己被辜负了。
大辽辜负了他!
当然了,耶律琚也只能在心中吐槽、不满。
因为他对现状无能为力。
自承天太后改革之后,大辽就再也没有人可以挑战天子了。
因为,圣宗系的力量,已经压倒性的碾压了其他各系。
刑恕看着耶律琚的模样,在心中点了点头。
他丰富的经验告诉他,这个辽人已经动摇了。
于是,刑恕趁热打铁,问道:“贵使呢?”
“本官听说,大辽并有幽燕、渤海、草原…臣属者无数。”
“以贵使在大辽的地位和官爵,岁得数万贯,应该是有吧?”
“数万贯?”耶律琚瞪大了眼睛:“就是一万贯铁钱,吾也没有!”
北地铁钱和铜钱兑换的比例,大抵在五比一到七比一左右。
“啊?”刑恕满脸的不可思议,然后叹息一声,说道:“堂堂节度使,一岁居然连一万贯铁钱收入都没有?大辽也太苛待大臣了吧?”
耶律琚叹息一声。
他想起了来前,宫中妃嫔托他采购的货物。
价值粗略计算,就已经达到了十八万贯以上。
天子大手一挥,全部允准。
于是,他更加不平衡了。
刑恕微笑着,不再说话。
他很清楚的,这个时候就得慢慢来了。
接下来两日,刑恕都没有再出现在都亭驿,更没有邀请耶律琚出门。
这就让在都亭驿里的耶律琚,坐立不安,日夜都在伸长了脖子,看向桑家瓦子的方向。
他开始日益思念起桑家瓦子。
常常做梦,梦到他在瓦子里,和李师师一起谈天说地,甚至梦到他骑着马,拥着李师师在辽阔的大草原上奔驰。
每每醒来,他总是抓着被褥,仿佛李师师方才就在他的身边一样。
于是,当第三天,还是没有看到刑恕的身影的时候。
耶律琚就再也坐不住了。
他顾不得体统,约见了都亭驿的官员,请他去请刑恕到都亭驿来,打着的旗号当然是——有要事相商。
开封府府衙。
赵煦端坐在府衙议事厅上。
看着那一个个被蔡京,带到他面前来的‘义商’。
一共是六个人。
是的,过去的五天,再没有新增任何一个义商。
整个汴京城的商贾们,似乎都忘记了,他们还欠官家一大笔钱没有还。
偶有人还钱,也只是还了一点。
不过,赵煦不急。
“小民等,诚惶诚恐,拜谒天颜,恭祝官家圣躬万福!”
来到他面前的六位义商,匍匐着顿首而拜。
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一眼,端坐在坐褥上的赵煦。
“诸位义商免礼!”赵煦微笑着说道。
众人起身,但依旧低着头。
“义商赐何在?”赵煦问道。
孙赐当即出列,拜道:“小民赐在!”
赵煦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汴京城的传奇人物。
他看上去四十多岁,并不算高大,估计也就五尺二寸上下,但看着很健壮,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胡子被修剪过,打理的很仔细,看外表就给人一种可靠、忠厚的感觉。
“汝能知大义,明忠贞,朕心甚慰!”赵煦说道。
“小民本是顽石草木之属,若非陛下仁圣宽厚,加恩泽于小民,小民何知大义?”孙赐将头紧紧的贴着地面,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
他知道的,这是他命运的转折点。
能不能成功的和天家攀上关系,就看这一遭了。
于是,便只听到,那位少年官家爽朗一笑,显然是龙颜大悦了。
然而,却并没有下文。
少年官家,只是开心的笑了一声,然后就开始传召其他人上前。
也都只是勉励一声,就不再多语。
这让孙赐内心一黯,心中空落落的。
期待了这么久,毅然决然的将几乎所有都押了上来,就只得到了一句‘朕心甚慰’?
这让孙赐心神恍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