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宰相,想在汴京购置一套属于他的,符合其身份地位的宅子,也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
大部分人都是租房,而且租的是官府的公屋。
像张方平这样,带了一大家子三十多口人入京的元老,就得在汴京城雇上几十个下人服务。
还得迎来送往,有足够的空间来举办宴会、歌舞。
房子就小不得。
所以像他现在租住的这个前前后后厢房数十间,院子、花园齐备的的宅子,一个月一百贯租金,真的是很便宜!
除了他这样的四朝元老,一般官员想租,至少一个月得掏三百贯!
所以,大部分的官员,在汴京住的都很寒酸。
当年欧阳修在汴京租的地方,就经常漏雨,为此他还写了好多诗自我安慰。
当张方平接到文彦博的请帖时,也是很错愕的。
“文宽夫怎么想起来,请老夫过府了?”他问着自己的儿子张恕。
“不知道…”张恕也很诧异,他和他的父亲进京以来,文彦博什么时候眼睛里有过他们了?
特别是文彦博进拜平章军国重事后,哪怕在路上遇到了,也只是遥遥一礼。
“儿子听文周瀚言,今夜司马相公也在…”
“宴无好宴!”张方平接过请帖,想了想最近的事情,就差不多知道了:“哼!文宽夫这个老匹夫又想拿老夫当筏子!”
他将请帖拆开,看了一眼里面的文字,就摇摇头。
但他也有些无奈。
这种事情,你说不去吧,文彦博都派他儿子来请了,传出去不好听,别人会讲他张方平为了昔年旧怨不顾大局。
你说去吧,到了文家,免不得又要被文彦博利用。
偏生,他还得乖乖配合起来。
不然,司马君实要是真的到了御前,说了些两宫不喜欢的话,果然被两宫送到陈州去了。
那么,王安石的新法谁来废黜?
想了想,张方平就对张恕道:“去将子瞻请来…”
“今夜老夫带子瞻一起去赴这个鸿门宴!”
“老夫倒要看看,他文宽夫,到底想做什么?!”
说着,张方平就看向皇城大内的方向。
最近的事情,很不寻常!
司马光忽然不知道怎么的,就在上书里说什么外戚。
这下子捅了马蜂窝,高家、向家都跳了起来。
就连曹家和杨家,也在暗戳戳的说着些风凉话。
两宫身边,一下子就全是在暗戳戳的说司马光坏话的人。
他们水平都很高,一个字都不提司马光,但偏偏总是能让两宫想起司马光做过的一些事情。
本来,出现了这样的风波。
作为平章军国重事,天子敬重的四朝元老,文彦博该立刻入宫去解释去化解两宫的怨气。
但文彦博什么都没有做。
这一切,太不寻常了!
张恕找到苏轼的时候。
他已经喝的醉醺醺的了。
“子瞻…子瞻…”
苏轼醉眼朦胧的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人,摇摇晃晃的拱手行礼:“是兄长啊…”
“可是有事?”
张恕看了看苏轼的样子,也是摇头叹息一声:“斯人已逝,子瞻不能这样下去了!”
苏轼入京后,一开始还好好的,每天都能兴致勃勃的和他谈天说地。
但几天后就不对劲了。
开始借酒浇愁,开始整日整日的看向郢州方向,唉声叹气,甚至和张恕说过要辞官去郢州的王诜坟前给故友扫墓。
张恕花了好大力气,才将苏轼劝了下来。
苏轼摇摇头,道:“晋卿是因我而死啊…”
“错非为了救我…他就不会被贬郢州,若不被贬郢州,越国大长公主和晋卿的长子就不会夭折,若晋卿和越国大长公主有子…天子仁圣,就不会怪罪了…”
张恕无奈,只能不和苏轼说这个话题了,对他道:“子瞻,家父命我来告知子瞻,今夜文太师设宴,司马相公也在席中…”
“司马相公?!”苏轼一听这个名字,酒就醒了大半:“司马相公也在吗?”
“还请宣徽务必带我出席!”
苏轼已经知道,他是司马光举荐才起复的。
如此大恩,他必须当面道谢!
何况,司马光还是他一直敬仰、崇拜的人物,也是苏轼一直认为,唯一可以救此时局的士大夫!
贬谪黄州五年,让苏轼得以近距离的接触到最底层的农民。
尤其是当苏轼自己在黄州,开垦了五十亩荒地,自己种菜自己吃以后。
他渐渐的理解了,王安石变法的原因和动机。
尤其是免役法以及农田水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