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有山雨欲来的闷钝感,低气压上涌填满车里不大不小的空间,许逢秋双手紧紧攥着身上的安全带,抿唇未语。
整辆车只载着他们两个人,许逢秋坐在副驾驶低着头,她余光瞥见谢既饮青筋凸起的手臂,视线没再往上飘,仅仅止步于此。
她能够读懂谢既饮语句里的自嘲、竭问,她一向对人的情绪敏感,可她偏生在谢既饮这件事事上像一把钝刀,把她跟谢既饮都剐地一阵钝痛。
没理由,也没必要。
明明他们都没有做错什么。
只是一方太过怯弱,不够勇敢坦荡。
许逢秋茫然地掀起眼帘朝谢既饮看过去,她下意识以为谢既饮脸上应该挂着失望与愤懑的神色。
可她看到的却是与她构思设想的截然相反的画面。
谢既饮仰头靠在驾驶座椅背上,手臂因为用力绷起青筋,搭在方向盘上。
车停在原地,没有驶动。
而外头天光逐渐大亮。
许逢秋攥着安全带的手指缩了缩,她见不得谢既饮这幅颓唐脆弱的模样,她觉得谢既饮不该落败到这种地步。
她艰难地在他无声的压迫感下动了动唇,“我…”
许逢秋想说的话被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她该怎么和谢既饮说呢,说她在大家面前讲她跟他是好朋友,是为了不给他添麻烦么?
不止,阻碍她坦白他们关系的屏障不止这一道。
她想说,谢既饮,你再等一等我,等我再次攀登到高处,来和你并肩。
“许逢秋,我只有一个要求,这件事我们别冷处理,我可以等你慢慢想清楚。”谢既饮把许逢秋未说完的那截话接下去说道。
“嗯。”许逢秋轻轻应一声,把辗转唇齿间的话在心里嚼烂,吞咽,她还是没有给谢既饮一个准确的答复。
两天后,瞿心禾提议去京市香火最旺盛的庙里拜一拜,许逢秋认真想了下,她好像有很多愿望想许,便答应下瞿心禾的邀约。
她跟瞿心禾、虞渺一块上山,还有跟拍的摄影师。
京市颇负盛名的寺庙,坐落在京市最高的山峰上,每个上山的人都需要爬好长一段路,据说爬的越高心越诚,许的愿望就越灵。
许逢秋她们是上午从山脚开始爬的,爬了有两个小时左右,才到山顶庙门口,她爬到半山腰的时候,意志差点不坚定,跟虞渺两个人喊累。
但瞿心禾跟她们说,既然来都来了,就不要半途而废,神佛会记住她们来时的路,会嘉奖她们的努力。
许逢秋被说服,再度重燃爬山的激情,堪堪爬到了山顶。
她弯腰,双手撑在两边膝盖上,累得额头沁出一滴又一滴的汗珠,面色涨得红润。
她目光朝瞿心禾看过去,语气显得有些虚弱,“心禾姐,我们可以先去歇歇吗?”
瞿心禾也累得大喘气,耳朵里钻进许逢秋微弱的话语,连忙赞同道:“好,我们先到偏房里休息会。”
庙宇高耸入云,屋檐飞翘一角,瓦片洁净折射刺眼的光芒。
从寺庙正门进去,有位模样清秀的小和尚领着她们仨去偏房休息,许逢秋拾阶而上,眼帘微垂,注意脚下路。
但在虞渺跟她的窃窃私语下,复又抬眸,顺着虞渺的形容好将周遭打量一遍,肃静,极庄重,许逢秋原本浮躁的心渐渐被抚平。
她瞅着绕过的正殿,跟虞渺说,“渺渺,等会你来陪我拜拜。”
虞渺跟她贴近,点头说好,但是跟许逢秋目光相撞时,她瞧见她眼里光波流转,像燃起一盏流光溢彩的灯。
许逢秋见虞渺微怔,歪了下头,朝她扔去一个疑惑不解的眼色。
虞渺张了张嘴,说,“秋秋,你跟谢老师的关系最近是不是有点僵?”
许逢秋被她问的一愣,随意垂落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捏紧攥拳,她有一瞬间犯了偏头痛般,脑海里一根弦绷的很紧,将她反复拉扯。
虞渺问这话之前是有犹豫的,她想到两天前,她们在海边漫步,她问许逢秋和谢既饮是什么关系。
她当时只是想确定一下,游戏结束那天,他们一群人看到的是不是真的,毕竟谢既饮从前没跟一个人那么亲密无间过。
她都已经期待许逢秋害羞地跟她说,她跟谢既饮在交往,但偏偏,许逢秋跟她说,和谢既饮只是好朋友。
也就是那天,那一句话后,许逢秋跟谢既饮的关系变得不胜从前那般亲密,是肉眼可见的僵硬冷淡。
“没什么,只是闹了些小矛盾。”许逢秋眼底划过一抹黯然的光,整个人在此刻像被扔进情绪的低谷。
她坐在偏房里休息,尽可能地将脑子放空,漫不经心地抄起茶壶倒水喝,茶是冷的,一口下肚,驱散她内里集聚的燥意。
她在偏房里坐了很久,久到她以为时间都静止,万物沉寂。
她看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