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归途(1 / 3)

寂寞如影,寂寞如随,旧欢入梦,不必化解,已成共生。———三毛

苏城的忌日是七月十日,楚青到达英国的时候差不多英国时间七月八日,他是和顾廷琛一起来的。本来楚青想自己一个人来,毕竟他不可能带着顾廷琛一起去苏城的墓地。

顾廷琛只是说自己在英国明年有个项目要启动,需要过来考察下。既然有公事,楚青也不好拒绝,而且楚青突然想起上次alisa的邀请,她现在在她朋友的同性新生儿培育工作室帮忙。

徐志摩曾经说英国最好的食物是外国菜,这句话是不假的,英国人应该算得上是黑暗料理的鼻祖,什么牛肉腰子派,羊胃里边包内脏的苏格兰国菜哈吉斯,把鱼头镶嵌在面饼上的stargaze pie(仰望星空)。法国人开餐之前会说bon appetit(好胃口);而英国人会说never d(不要在意)。楚青要了不会错的意式千层面,瞥了瞥对面坐着,优雅切着牛排的顾廷琛,男人眉眼深邃,缓慢而专注的吃着食物。

楚青始终觉得自踏上英国的航程,顾廷琛就有一张生人勿近的气场,好似有谁招惹了他。

“顾廷琛,我后天下午要出去一下。”

顾廷琛,放下刀叉,静静地看着他,等他自己开口。

“我想去看看我去世的……阿姨。”楚青强装镇定,怕被看出破绽。

顾廷琛抬眼瞅了他一眼,眼底有些说不出的情绪,楚青打了个寒战,正当他想说些什么平复自己的情绪。听得男人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

“我和你一起去。”

“啊,那个,我想自己一个人去。苏…苏阿姨在的时候对我很好,我,我想单独跟她说说话,陪陪她。”一抹绯红爬上了楚青的耳根,楚青不知道,他说谎的时候,耳朵尖永远是红着的。

顾廷琛皱皱眉头,没有说话,楚青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也不知道他是应允了还是拒绝。

其实顾廷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执拗的要跟来,这段时间他很挣扎,他有时候想不管不顾把杨瑞搜集到的证据和那张照片一起砸到眼前这人脸上,然后问他,把他顾廷琛当什么了,他是凭着什么欺骗他。

可是,可笑的,他不敢。

伦敦的天气说变就变,好似一个随时都可以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姑娘。英国人四季出门都会带着伞,英国是一个岛国,四面环水,属于温带海洋性气候,虽然一年四季气温适宜,但是降水量很大。这是一个复杂多元的国度,开放与保守共存,幽默与严谨相成,较之于其他欧美国家,拥有更长的历史底蕴,兴许这份历史的厚重赋予了这个国度复杂多元的文化,一如他们的天气,无从片面理解。

苏城的墓在伦敦北郊的海格特地区,这块墓地西区葬着很多名人,比如马克思,比如物理学家、化学家法拉第,比如小说家乔治·艾略特,而东区则更多的是富豪魂归之地。

苏城的墓是哥特式的风格,精美的石碑掩映在繁荣的花木之中,石碑上写着:su cheng, july 11 1985, july 10 2011, darkness es to end, loved, hated and return。(苏城,生于1985年7月11日,卒于2011年7月10日,黑暗终将终结,爱过,恨过,归来。

“少爷,我来看您啦。”黑伞,黑衣,灿黄的向日葵。

苏城曾说,楚青的笑如同八月的向日葵。

天色灰蒙蒙的,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楚青收了伞,将花放在墓碑前。

苏城曾说,它们看起来欣欣向荣,总是围着太阳,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

“少爷,我好想您,不知不觉您已经走了一年了”,楚青低下头,羽扇般的睫毛盖住了湿润的眼眶,一滴滴泪水滴在墓碑上,“那天我放学回来,苏管家说您已经不在了”。

楚青低低诉说着,声音逐渐开始不连贯,低低呜咽起来,仿若一个被抛弃的小兽。

“您说好明天我们一起过生日的,我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黑巧克力和向日葵……您说了我们一起去看歌剧魅影的……”

“苏管家后来把我赶出来了……他们不准我看您最后一面……这里的地址是情姐告诉我的……”

楚青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丝毫没有发现不远处,树林掩映间,站了一人,那人同样黑衣黑发,狭长的眼隐藏着阴沉复杂的情绪,削薄的唇紧紧抿起,长身玉立,仿若一颗古松,挺拔却也萧条。

“少爷,我,我遇到一个长得很像您的人,我和他结婚了,我当时看到他,觉得一定是老天爷把您重新带到我身边。”楚青想到顾廷琛,竟觉黑暗中有一丝丝光亮。

“他和您真的长得好像……几乎一模一样,我想,和他过一辈子也是好的,至少可以天天看到您。”

顾廷琛听到这里,觉得心脏好像被人用手握住,来回挤压,直到鲜血淋漓。原来楚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