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死了！我就是不上了！

哦天，你以为排位置换位置是鸡毛蒜皮的事情么？不是！

对心思敏感极重感情的青春期小女孩来说，是天大的事！

得知这女孩有哥哥，还是教学当老师的，苏宛如马上有了主意——当哥哥的既然是老师，他就没有眼睁睁的看着妹妹辍学的理儿！

苏宛如马上去那个小学找她哥……

那女孩回到班里之后，苏宛如再也不敢按高矮个儿排位儿了——作死！了不得！

同桌情谊可不是按高矮个来的！

不过，后来，班里再有不想上学了的女孩，就没有前面这两个女孩那么好“请”了。

你发现，凡是那些辍学出去打工的女孩，大概率有个共同特点：家里不重视，一般不是有哥哥就是有弟弟，否则，爹娘无论如何也得让她把高中念下来——

不想上了？不行！

你爹你娘不就是因为没好好上学，文化浅，吃了多少亏！

你正读书的年龄，多认几个字，多学点东西，比你上哪儿打工都强！

可要是 这丫头有兄弟呢？那可能就不一样了——

你不想上就不上了呗，反正俺们将来又不指望你。

有个叫柳小红的，家就在一个山脚下。

苏宛如去“请”她的时候，她坐在她娘身边不吭声，她娘说：

“她哥在济南上大学哩……她不愿意上啦，您就不用使劲劝她了吧。”

你上学，那么你的前程是你的，你的本事，你的学识是你的；你的哥哥上出大学来，会找媳妇成家的，到时候你能跟你哥嫂过日子么？

还有一个叫路小凤，成绩也不错，一个挺好挺乖巧的女孩儿，眼睛乌溜溜的，看起来挺精的，一点也不傻，可就是不回校了。

苏宛如去家访，她妈妈怀里正抱着她两岁的弟弟，对这个老师很不客气，言语间一点敬意也没有，直截了当地说：

“老师，你不用劝了——她舅在广东开电子厂，你说，她跟着自己的亲舅舅，她舅对她还能不好么？”

既然她舅舅那么有本事，既然她舅舅对外甥女好，那她舅舅为什么不让外甥女也上高中上大学，而是叫她跟着自己打工？

路小凤到底还是没有跟车回来，苏宛如觉得窝囊死了。

回到班里，她板着脸，命令学生吧教室的门窗都关上，头一次她学着别的班主任大发脾气——

“你们谁想还要去打工？”

严厉的扫了全班一眼，继续——

“要去，现在就去！也不用舍近求远，也不用买票坐火车汽车，过马路斜对过有个电子厂，步行300米就是！学校可以给你暂时保留学籍，让你休学体验人生！你，十几岁的小孩，连中学都没上完，肩膀上扛着一个空空的脑袋，上工厂里面，你能干啥？哼，或许啥都能干，有个歌儿是这样唱的——别笑——在钢筋水泥地丛林里，在呼来唤去的生涯里，计算着梦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你们，到底有没有梦想？如果你心底还有一点梦想的影子，现在就给我打开课本，学！英语，不懂，数理化，不会，那你语文和史地政都是汉字，能看懂吧！给我念，给我背！三遍背不下来，四遍，四遍不行，五遍，五遍不行六遍！如果你把课本给我背七遍，你就能考北大！即使考不上北大，你也能考上好大学！你问为什么要考大学？因为，这么说吧，你不是个地里的大白菜——那大白菜它不会思考，即使它会思考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它永远只能是个大白菜；但你不是，你是人，你有一个非常高级的大脑，你会思考，会学习，会成长，你能选择你的命运，你能用知识改变你的人生；假如你的本事足够厉害，你甚至能造福一方百姓，或者，在任何一个领域，有所成就……”

苏宛如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女生激动地唏嘘不止，抽泣着，擦眼泪…

只听见后面一个男生瞪着眼，粗声粗气地说：

“都听见了吧？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都好好学习，谁也不许打工去！”

……

不知是赵传那个歌儿把苏老宛如打动，还是因为她想起了自己学生时代那个可望不可及的梦想，苏宛如此刻再也绷不住泪水，夺门而出，没想到和关校长撞个正着！

哼又在偷听！

关校长冷冷地说：

“第一次你能用眼泪打动他们，下一次，眼泪恐怕就不管用了……”

苏宛如愣了一下，显然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是没吱声，只是甩开大步，回到办公室，打开抽屉，拿出一盒磁带，卡擦一下放进那个音质可怜的老式录音机，然后朝教室走去。

关校长还站在那儿没走呢，看见她手里提着录音机，问道：

“干嘛？”

“学歌儿！”

关校长慌忙说：

“唉哎，别别，别的班儿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