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双双眼睛睁开,酒吞童子的身体在拔高,再不复先前的童子外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长两丈的赤红色怪物。
怪物头上长着犄角,虎背熊腰,虬结的肌肉和暴突的筋节,无处显示出这具不可思议的身体中蕴含着何等力量!
身形拔高的酒吞童子,十五只森冷残酷的血红竖瞳,慢慢翻起,其中两双自上而下,俯视着善耆。
另外的眼睛,则是看向阴殿墙边的众人,眼神阴寒狰狞,冰冷残忍,带着无法掩饰的凶戾,杀意…
善耆仰头,与酒吞童子对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如有刀片在割一样。
越是身居高位的人,心底往往就越是桀骜,善耆自然也不例外。
他出身够好,是曾经世袭的铁帽子王,一品大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便现在落魄了,但骨子里的骄傲还在。
但这骨子里的骄傲,与强大的鬼王碰上,交锋起来,瞬间高下立判!
“咕咚!”
善耆咽了口唾沫,只觉得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透到了天灵盖,浑身发软,头皮发麻。
但危急时刻,往往最能考验一个人,有些人会六神无主,不知所措,就好像退至墙边的那些人一样。
他们有些噤若寒蝉般靠在墙壁上,有些则腿脚发软,瘫坐在了地上,有些甚至都尿了裤子。
但有的人,在危机时刻,却能有让人眼前一亮的表现。
善耆便是如此,直面鬼王所产生的寒意,令他心神前所未有的清晰,冷静。
我有符诏,我怕他作甚?
善耆心里提醒着自己不能胆怯,但同时,他也明白,符诏,对于酒吞童子这个级别的式神,特别是它还拥有了实体之后,不一定有多好使。
这就是控制灵这一脉的弊端,最多大方向上指挥,很难如臂使指,甚至很多情况下,灵还能阳奉阴违。
这也是道家下坛天兵叫猖兵的原因,桀骜难驯,猖狂无比,道家的天兵尚且如此,阴阳师和神道教的式神自是不例外。
不过,善耆也有自己的打算,攻心为上,帝王之术,他强装一脸淡然道:
“不,我没见过你全盛时期的样子,所以现在,请让我见识见识吧,传说中大江山鬼王的力量!”
酒吞童子俯瞰善耆,它看出了对方的声色俱厉,咧嘴一笑,露出森然的利齿,道:
“你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我从你的目光中,看到了对权力极致的渴求,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善耆继续保持刚才的样子,说道:“鬼王转生成功,何不先吃几个人助助兴?”
“吃几个人助助兴?”酒吞童子十五只眼环视了一圈,而后齐齐盯住善耆,十五颗瞳孔里面,流动着血一般的红色:
“你既然能拥有控制我的符诏,你就应该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样的人吧?!”
酒吞童子,臭名远扬的妖鬼之王,喜吃人肉,最喜欢割下处女的胸来吃,这些消息,善耆自然是知道的,但这里是长白山的皇陵,哪给它找处女的胸吃?
善耆指了指旁边土御门月光的尸体:“那里有一具土御门家的人的尸体,刚死,还热乎着呢,在阴殿外的偏殿里,还有几个土御门家族的人,一并给鬼王吃,如何?”
虽然土御门月光和青木大神官死了,但皇陵里依然还是有不少倭寇的,特别是土御门家族的人,他们是负责搬运龙脉风水的,自然不止土御门月光一人,只不过他们不在阴殿而已。
“这就是你的要求吗?”
善耆的话,让酒吞童子有些意外,它是被安倍晴明炼制成式神的,此后一直被封印在土御门家族里,供他们驱使,去杀土御门家族的人,不就是杀自己的主人吗?
善耆说道:“这不是我的要求,这是你的要求!”
“我的要求?”酒吞童子咧嘴,笑了起来。
“是的,你的要求!”善耆反问:“鬼王难道不想?”
酒吞童子疯狂大笑起来:“想,当然想,我想的都快死了!”
他的笑容逐渐扭曲:“但我办不到,我办不到啊!”
“所以说我在满足你的要求!”善耆说道:“我知道你作为土御门家族的式神,不能伤害土御门家族的人,但现在,我用符诏敕令你,去杀掉他们吧!”
“我开始有些喜欢你了,嘿嘿嘿!”酒吞童子凝视善耆,发出诡谲的笑声,浑身充斥着实质化的红色杀气。
善耆面不改色心不跳,缓缓说道:“因为你和我都是一样的存在,我们都有一样的落差,从王者,变为奴隶!”
“我们都曾经有另一个名字,但都不重要了,那些光荣,那些旧日的种种回忆,都已经远去。”
“因为我们都被诡计陷害成了这般模样,成为他人手里的一把刀,成为肮脏的奴隶,所以,你的处境,我感同身受,去吧,鬼王,迈向战场吧,去沐浴鲜血,去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