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可以理解和无法原谅(1 / 2)

有很多事可以聊,但真正说起来,又不知道该从哪句话说起,经历了那么多波折走到今天,伤害是相互的,想要一笔勾销又怎么可能?

“出院回到家里,空荡荡的屋子到处都是有关你们的回忆……想说那就用工作麻痹一下自己,却发现已经没有工作可以做了……”舒旌宇概括着自己的一无所有,带着狼狈的笑容,“其实,我一直知道公司里很多人是阿萍招进来的,很多是她的心腹,实权在她手里……但为了过去她因为我而吃的那些苦,我愿意把我可以给她的东西统统给她……”

“假如,她没有害死妈妈、爷爷和赵婶,你想把自己和‘舒氏’赔给她,我不会有意见……”舒灏然稍微停顿,看着眼前的父亲,不禁带着几分唏嘘,“但你不能因为愧疚,就放任她伤害无辜的人,那些人也是你的亲人,也深爱着你,对你付出了全部。”

“她说没有……”舒旌宇低垂下头,看着苍白的地面,像是又看到白萍跟他情真意切解释的画面,“我答应过,会相信她……”

“嗯……她是个厉害的女人,这点我承认。”放在之前,话说成这样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但到了今天该说开的,舒灏然没打算再咽下去,“没有证据无法定罪,你偏心她我也无可奈何,但我也有我偏心的人,你不心疼我妈,我心疼,你不感念爷爷,我感念,你不在乎赵婶,我在乎……那些死掉的人不能算了,你一句‘相信’,让她双手沾满鲜血,却站在我们亲人的尸体上幸福微笑,你看到她在笑,却没有看到我们在哭,你觉得对不起她,难道就对得起我们吗?”

“……”舒旌宇张了张嘴,终究哑口无言,就好比一场拔河,他是中间评判输赢的红线,偏向哪边都是错的,却又不可能永远待在中间。

“……”

舒灏然敛了敛稍许有些激动的情绪,靠着枕头,压着左胸喘了喘,之后神色慢慢清淡下来,眼里波纹轻荡,透着了然,其实他了解自己的父亲,这一个个错误的选择,在某种意义上不能全部怪他,但做选择的人是他,该承担责任的,自然也必须是他,“你知道张毅是在女儿的陪伴下走进自首的吗?真正爱一个人,特别是家人,绝对不是纵容和包庇,而是尽最大努力,让她/他变得更好,哪怕这个过程并不令人愉快。”

“……”舒旌宇无言地点了点头,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但并不是谁都能做好。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舒灏然半垂下眼睫,抿了抿泛白的唇角,稍微犹豫之后,继续说道:“我小时候不好好学习沉迷游戏,你打我骂我,那就是在……爱我。”

最后两个字说的有些艰难,他一直一直说着别人,字字句句里没有自己,而这最后一句里包含了太多回忆,他想起了重生前一次次被父亲骂“没出息”、“败家子”的画面,想起了重生后父亲愤愤砸烂游戏机警告众人不许再让他玩的画面……那些画面仿佛就发生在昨天,生着气骂着他的那个父亲,其实到了今天也没有变,他知道在舒旌宇心里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他,只不过面对这场无法调和的战争,舒旌宇选择站在了白萍和舒易辰那半边而已。

“……我知道,很多事我都做错了。”舒旌宇依旧低着头看着地面,舒灏然因此看不到他的脸,但听得到他声音里带着的哽咽,“说弥补已经太晚太晚,眼下还能做的事差不多也就只剩下一件了。”

“……”舒灏然不着痕迹地捏了捏拳头,大概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我会继续陪着阿萍……”舒旌宇用手抹了抹脸,抬起发红的眼睛,看向脸色有些发白的舒灏然,然后

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床边,“我替你们看着她,不再让她做任何错事,或者说以任何方式再去打扰你们的生活,祝你们一家三口幸福安康,也算是你帮我实现了这辈子没办法实现的最大心愿。”

苍老的手布满了岁月的沧桑,略微颤抖,替他理了理领口,拉了拉被头,最后一次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他露出父亲的笑容,活了这么多年,错了这么多次,但愿这次可以对一次,兑现心爱的女人“不再抛弃”的诺言,还有尽绵薄之力,守护这边孩子们的幸福。

“爸……”

转身离开,身后响起了许久不见的称谓,但他已经没法回头,不配应答。不管怎么说,他都不是个称职的爸爸,两个孩子都受到了他给予的伤害,而且无法弥补,说愧疚已经不足以形容,余下的人生,他注定在悔意中度过。

“保重,好好养伤。”挥了挥手,继续走向门外,他今天来,不是来忏悔和恳求原谅,而是来给予祝福。

门外,覃越斌和凌慕安并排等着,这个小时候去过他家的女孩子,他已经没有什么印象,这会儿四目交接,凌慕安还是礼貌地像对待长辈那样,朝他微垂下头,他伸手到西装口袋里摸着一个小盒子,然后对她说:“我们可以聊两句吗?”

“……可以。”被点到名的凌慕安有点紧张,她看了眼覃越斌,后者默默走到一旁。

“这个,是灏然妈妈的结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