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慕安几乎是在舒灏然收到短信的同时，接到了来自helen的电话，内容是一样的，林敏自杀了。

“大伙儿都在各忙各的，一转头就没看到她，之后联系不上才觉得不对劲……”

“没有人责怪她啊，失火这件事还没查清楚，她到底为什么，唉……”

“小安，你别太难过了，节哀顺变……”

林敏自杀了，有人目击她独自一人在河边徘徊，然后纵身跳了下去，那条河很深，当时周围的人不多，水性好能救人的没有，所以虽然目击者在第一时间拨打了110，也没能挽回一条年轻的生命就此逝去。

这世上每秒钟都在死人，我们看电视看报纸看着那些与自己无关的死亡，总觉得很远很虚无，却忘了那些事分分钟也有可能发生在自己身边或者自己身上。凌慕安瘫坐在椅子上，浑身抑制不住地发抖，手机里helen在说什么，她一会儿听得见一会儿听不见，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手脚发软。

[小安，这次上面派人来，会不会还是你？]

[希望是你，有你在的话，我会更好受些。]

这两句话竟然成了林敏的遗言，也成了穿透凌慕安心口的毒刺，她一再地问自己，如果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自己之前是不是就会去d市了？如果自己之前去了d市，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因和果相互关联着，谁也无法冷静，她肯定不是林敏自杀的主因，但成为辅因也是件令人十分痛苦的事情！helen还在电话里说着什么，凌慕安渐渐地完全听不到了，她的脸色煞白，六神无主，胸口很闷，呼吸很困难，小腹里渐渐传来刺痛……回忆一幕幕慢慢展开，随之而来的是汹涌的眼泪和无可挽回的自责。

林敏死了，她分明有察觉到不对，却选择了忽略。

凌慕安的电话一直占线，舒灏然的脸色也很难看，他在

林敏自杀这件事里听到了命运狰狞的嘲笑声，像是该发生的事情总是会不可避免的发生，他重生后所有的反抗和坚持都是个天大的笑话，狗屁不通。

“舒少，出什么事了？”阿胜看到他的异样，走过来问道，覃越斌和温夏这才抬起头来，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得很差。

“咳……”舒灏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一个个电话拨过去，所有人都跟着紧张起来，直到电话终于接通，彼端传来的却不是凌慕安的声音。

“喂，哪位？”陌生的女声和嘈杂的背景音，让舒灏然浑身一僵，贴在耳边的手机几乎拿不稳，但他还是咬着牙用沙哑的声音问了句：“这不是凌慕安的手机吗？”

“啊对！不过小安刚刚昏倒了！老大才带她离开，去医务室，我在这边帮她收拾点东西，你是她的朋友吗？现在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我们这边乱成一团……”确实很混乱，先是收到同事自杀的消息，然后凌慕安砰一声栽倒在办公室里，接电话的小姑娘也有点手脚哆嗦，平日里再能干，遇上这种事还是会发慌。

“她怀孕了……麻烦你们照顾好她，孩子……”那一瞬间，舒灏然空白了几秒，他知道自己在说话，但不知道在说什么，所有五感忽然变得虚无缥缈，他仿佛又回到了梦中，安静地抱着那个小女孩，轻拍着她的背，哄她酣睡。

不知多久，这阵恍惚慢慢过去，他茫然地回过神来，最先恢复的视觉让他看到了手心里一些刺目的猩红，接下来恢复的听觉让他听到了阿胜和覃叔他们焦急的呼唤，最后的最后恢复了知觉，他才知道疼，胸口疼得像是……被一刀捅穿。

“舒少！”

“少爷！”

他吐了血，大约还有些下意识，所以用手捂住了嘴，耳边的电话已经被挂断，接下来该做什么他不清楚，或许只有等待，等待一个结果。是继续前行还

是就此算了全看这个结果，他心里没有很难过，只是觉得好笑，一直坚信的事物正在崩塌，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人算不如天算，他所有的筹谋再多再用心，又能抵过几次突如其来的意外？

走廊上传来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温夏找来了医生和护士替舒灏然治疗，在他们身后，一个外国女人抱着个大约三四岁的孩童，在两个黑西装男人的护送下，也来到了手术室这边的门口。众人不认识这个陌生的女人，唯一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舒灏然，但他现在没有任何力气解释什么，他的唇畔和衬衣前襟上还沾染着血渍，那些象征着生命颓败的颜色，刺目扎眼。

护士忙着给他测血压、脉搏和心跳，医生则做了些触诊，问他哪里不舒服，舒灏然莫名笑着，然后吃力地摇了摇头，他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心口最初的疼痛这会儿也已经麻木，他只是在等着结果，结果出来之前，他不想动，也不愿意多想什么……

护士检查出来的数值不是很好，医生皱着眉，但一时间对于不配合的病人也是无可奈何，于是选择了和他的朋友亲人沟通，舒灏然被空了出来，穿黑西装的男人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走到他面前，说了几句话，然后指了指一旁的母女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