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活在大家心里(1 / 2)

中国的晚上,美国的白天,同样是离对中国人来说最重要的日子只有一天,覃凯却注定要在病床上度过这一天,以及之后的许多天。从他醒来,转眼已经过去四五天,氧气面罩换成了插在鼻子里的氧气管,他的身体素质还不错,这四五天恢复的整体情况比预想中要好,但这个好也没有多好,准确地说他只是挺过了并发症,没有变得更糟而已。

“阿凯,明天大年三十,老爷跟我说,他们想来医院跟你一起过年。”覃越斌这些日子一直守着他,记忆中放下所有事和儿子独处这么长时间几乎是没有的。

“……”覃凯掀了掀眼睛,半睁半阖的眼前模模糊糊一片,所幸还有一点光可以看见。

最近几天,他已经恢复到可以开口说些不太连贯的字句,但头部和胸腹腔里的疼痛却是越发厉害,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因为他们正在逐步减少镇痛的用药,让他的身体慢慢适应伤情,促进一个自我积极复原的过程。有关失明的事覃越斌没有瞒他,话说的很清楚,什么原因导致的,后天怎么治疗,有多少希望……覃凯从小到大受的都是管束教育,面对失明这件事,他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痛苦和恐惧,只是沉默着自己消化掉了,最后说了句:治愈前不回中国。

就好像他可以面对所有,唯独无法面对舒灏然的愧疚,这也是他从醒来到现在,一直没有和舒灏然联系的原因。

“我有点为难,但最终还是拒绝了,搬了医生的话出来做理由,说你现在身体虚弱,需要静养。”覃越斌抬手替覃凯理了理耷在眼角的碎发,顺手给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肯定也不想听那对母子虚情假意的话,如果不是他们,你也不会……”

“爸……”覃凯微微张开发白的嘴唇,打断了覃越斌的话,他比别人清楚,覃越斌回去舒旌宇的身边是做了多少天人交战,“替我……谢……嗬……谢谢……老爷……”

舒旌宇不是没有错,他的懦弱和天

真,让他是非不分黑白不明,一直在助纣为虐,但和白萍他们不同,至少他说的话做的事都是发自内心,没有什么虚情假意。

“……好,我会和老爷说。”覃越斌微愣,而后感受到儿子的体贴,不由眼眶有些发热,鼻头有些发酸,“今年过年就咱爷俩儿,到时候我找个电脑连上wifi,放春节联欢晚会,我们一起看,看累了就休息。”

“……”覃凯轻微地点了点头,几句话说下来不觉又累了,却惦记着问了句:“少爷……他们……到了吗?”

“到了,之前发来消息说刚到不久,已经和许常贵见到面了。”知道舒旌宇要来美国,知道舒灏然要和凌慕安一起去赵婶的婆家,却不知道自己会出意外,覃越斌心疼地拿着棉签沾了水润着覃凯的嘴唇,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别想太多了,先把伤养好。”

“嗯……”覃凯吃力地勾起唇角,慢慢阖上眼睛,有气无力地:“明年……我……也要去……如果……能……能看得见的话……”

“阿凯……”覃越斌拍了拍覃凯的手背,不觉低下了头,掩去眼里泛起的泪光,“明年我也去,跟你们几个一起去。”

不由地就有了约定,但愿到了明年的这个时候,一切都好了,生活归于平静,大是大非变成鸡毛蒜皮的小小日常,每个人都带着笑脸,相聚倒数一起辞旧,迎接新的一年。

舒灏然和凌慕安走进许常贵的家,最先看到的是站在门口等待的年轻人,他是许常贵的儿子,名叫许一城,小名大城,今年十七岁,个头挺高,微胖,皮肤偏黄黑,剃了个板寸头,五官平平,一双眼睛和许常贵很像,看上去很老实。看到人来,他很主动地迎上前,接过许常贵手里的行李箱,跟舒灏然和凌慕安点了点头,没说话,径直往屋里走,喊了声客人来了。

许家的屋子很大,在村子里算是大户人家,两层高的祖宅,外面围了个院子,院子里搭了个鸡棚,又圈了几处地种菜,屋里人听到许

一城吆喝,纷纷走了出来,七大姑八大姨的,很快就把舒灏然和凌慕安围在了中间。这些亲戚都在家里帮着准备明天的年夜饭,又听说有城里的客人要来,个个心里好奇,舒灏然在他们眼里不算陌生人,赵婶生前有事没事都会说几句他,这会儿见到了真人,比想象中还要英俊帅气,跟电视上那些大明星似的,不禁你一言我一语,各说各的,簇拥着两人往家里走。

“你们俩路上累嗒吥?车子挤啵?有没有位子坐一哈?”

“小赵经常说到你噻,豆是【通“就是”】没想到今天能见着,咧个小伙子可真俏实~”

“莫站着起,莫站着起,快进屋头来,来屋里歇到起……”

“小姑娘叫啥子名字?我是常贵的姐姐,莫客气噻,就当个人屋头~【就当自己家里】”

周围的人太热情,凌慕安有点拘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舒灏然比她镇定得多,拿下了口罩,朝着每个人点头微笑。许家的祖宅进门是个天井,铺晒着些辣椒和凌慕安不认识的食材、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