馄饨、面条、稀饭、鸡蛋、锅贴、包子、油条、豆浆……医院的食堂外包给了一个个做早点的个体户，孙允哲拿着他的饭卡，这个窗口那个窗口来来回回，凌慕安被安顿在一张靠边的桌子旁等待，眼睁睁看着桌上的食物一样样多起来，多到四个人来吃都吃不完。

“怎么买这么多？”凌慕安看着对面终于坐定下来不再买买买的孙允哲，不觉有些尴尬，“我们俩吃不完的。”

“不知道你喜欢哪样，所以就……”孙允哲忙来忙去，额间浮起一层晶莹的薄汗，发白的脸上染了些许红晕，气色看起来好了些，“不要紧，吃不完打包，带给科里的护士。”

“哦。”凌慕安略微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选了馄饨和锅贴，稍微犹豫了一下，把稀饭推给孙允哲，“你昨天说胃里不舒服，别吃油腻的东西。”

“……嗯。”孙允哲笑着点了点头，拿过稀饭，就着小菜，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这还是他们俩第一次同桌吃饭，在嘈杂明亮的食堂里，环境不算好，食物不算精致，吃饭的过程中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各自想着心事。孙允哲偶尔偷瞄凌慕安，看她漂亮的眉眼，看她文静的吃饭动作，看她有些紧张拘束的神色，看她微微红着的脸颊，一边看着这样的她，一边不由地想到舒灏然。如果给一个男人打分，他不会给舒灏然高分，因为不管舒灏然家里有多少钱，舒灏然本人有多少能力，都不足以弥补那些自私自利和凌慕安遭受的委屈。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会这样，所以还好，没什么委不委屈的。]

这句话他是听不懂的，同时他认为会让自己女人说出这种话的男人，实在有够混蛋！在他眼里，一直是凌慕安在默默付出，追在舒灏然的身后予取予求，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把什么都放下了，舒灏然却还时常不懂得珍惜，一味践踏。

他很想问凌慕安，这样的男人

有什么好，她到底图他什么，但每每话到嘴边他又问不出口，一方面是没有太多的立场，另一方面也不想伤害到凌慕安。他自己在感情方面开窍的晚，没太多恋爱的经历，在学校的时候就一门心思读书了，凌慕安差不多算他的初恋，只可惜偏偏碰上这样的事情，他现在能做的只有默默陪伴她，等待这段不被他看好的感情结束，然后由他来接手，好好珍惜……

他这么想着，坐在他对面的凌慕安也在想着心事，想着孙允哲马上要去见舒灏然。

这原本是她昨天下午想要拜托他的事，放到现在孙允哲主动提出，她反而有些退缩，不希望孙允哲替她去证实什么，不希望孙允哲和舒灏然有太多的接触。

很多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很难说白萍的人会不会注意到孙允哲，一旦注意到了，就很难说会不会查出些什么，或者说对孙允哲的生活带来什么困扰，这不是她所希望的，估计也不是舒灏然他们所希望的。

而且王院长曾经明示暗示过她，孙允哲对她有意思，她虽然有些迟钝后知后觉，但放到现在来看，基本上是可以肯定了，所以她和他的关系应该有所避讳，不能黏黏糊糊不清不楚，就算她明确地、反复地跟他说喜欢的人是舒灏然，也不能这么卑鄙地遇到事就仰仗他对她的感情，肆意求助……

都说感情是这世上最难解的一道题，陷在其中的人，无不晕头转向，看来不假。

一顿早饭吃下来，凌慕安觉得自己的心情更low了，之后她试图阻止孙允哲，但孙允哲有他自己的坚持，“也许你会觉得我多管闲事，但我只是想帮你”，当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凌慕安再也无法辩驳，只能继续坐在重症监护室外面等待，先等来了替换她守着豆豆的福利院老师，再等来了神色不明的孙允哲。

“怎、怎么样？”莫名的紧张让凌慕安连说话都有些

结巴，她努力让自己镇定，却觉得很困难，“是不是恢复的不算好，又怕我担心，所以骗我说……”

“确实疼得很厉害，虽然一直强忍着，但还是能看得出来……”孙允哲微微蹙眉，他是医生，这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不过他拒绝了让我做进一步的检查，而且……”

“而且？”孙允哲说着说着忽然停顿下来，凌慕安不觉心里一拎，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且他一开始看到我，像是不认识我一样。”孙允哲又回忆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虽然后来他解释说，因为不舒服，所以有点不太清醒。”

“……”凌慕安愣了愣，大脑中闪现出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似乎有个念头忽闪了一下消失不见，她没来得及抓住，于是住了眼前担心的事问道：“为什么还会那么疼？难道腹膜炎的症状没有彻底消除？到底怎么回事？”

“具体的我不清楚，刚刚也没找到他的管床主任，但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孙允哲又努力想了想，随即眼神一亮说道：“对了，应该是豆豆，我跟他说了豆豆的事，他没有立刻问我，你现在怎么样了。”

“……我现在怎么样了？”凌慕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