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慕安赶到医院的时候，豆豆已经被送进手术室里抢救，王院长和一个福利院的老师站在手术室外等待，两个人都面色发白，看起来被吓得不轻。凌慕安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询问情况，王院长难过得说不出话来，那个老师告诉凌慕安，孩子们午睡起来发现豆豆怎么叫都不醒，王院长过去推了推他，结果他就开始咯血，一口接着一口，一口比一口多，那样子要多可怕有多可怕，她们赶紧把孩子们带到一边，打了120叫了救护车，一路联系她和孙医生，就怕豆豆这次凶多吉少，来不及见他们最后一面。

“豆豆最喜欢你们两个人了……”老师说完，王院长叹了口气，眼眶发红，看着“手术中”三个字，心里绞着疼，“这孩子到底造的什么孽，明明手术费用已经凑齐了，却因为体质差没办法接受手术，这样子恶性循环，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院长，您别太难过了，我们先等等看医生怎么说。”大致了解了情况，凌慕安心里也难过得要死，但王院长年纪不小了，她们还得照顾好她。“陈老师，你扶院长到椅子上坐会儿，我去给你们倒杯水。”

“好。”陈老师也担心着院长，扶了她坐下，轻言安慰。

凌慕安走到饮水机旁倒水的时候，孙允哲急匆匆赶了过来，两人对望了一眼，眼底相似的神色引发了共鸣。福利院里有许多孩子，但他们俩偏爱着这个生病的孩子，生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个孩子太懂事了，招人心疼。

[爸爸妈妈不要我们，我们得要我们，所以我们要听话，要比别的孩子更加认真地长大。]

[我也很想跟你们一起玩，足球看起来很好玩，但孙叔叔说我得等等，你们等不等我？]

[我常常想，是不是我生病了，我身边的好朋友就不会生病了，每次这样一想，我就不难过了，嘻嘻，我是不是很聪明？]

[每次到医院我都很害怕，但小胖说

男子汉天不怕地不怕，妞妞说会和布娃娃一起等我，小天说有个故事没和我讲完，月月说会帮我把好吃的东西都留下来……我就觉得福利院真好，我一定要从医院回去，然后我就回来了~]

“孙医生，你的手术结束了？”凌慕安拿了两杯水看着走过来的孙允哲，甩开回忆，心里安定了许多。

“嗯，豆豆怎么样了？”孙允哲点了点头，眉眼间有些疲惫，气色不是很好。

“正在抢救……”凌慕安把听说的情况大抵和孙允哲说了说，孙允哲皱起了眉，神色凝重，抿了抿嘴唇，说情况确实不太好。

凌慕安不由地抖了抖，勉强笑着要孙允哲先别这样跟王院长她们说，孙允哲叹了口气，表示明白，就和凌慕安一起走向手术室。

“孙医生！”

远远地看到孙允哲，王院长就像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叫了起来，陈老师扶着浑身发软的她迎过来，孙允哲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看了眼手术室的门，拿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很快来了个中年男人，凌慕安见过他，是这个医院胸外科的主任，在先天性心脏病领域很有名气，之前就来看过豆豆，给他做过手术方案和手术建议。

“你们先别急，我进去看看情况。”那个主任朝他们点了点头，走进手术室，孙允哲让陈老师陪着王院长坐回长椅，自己则走到凌慕安身边，跟她说有那个主任在，不会有事。

之后的等待变得异常难熬，时间一分一秒地走，前后大概也就十五分钟，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手术门从里面推开，出来的不是那个主任，而是个护士，几个人赶紧围过去问情况，护士手一抬，给出了病危通知书。

王院长腿一软，陈老师根本扶不住她，好在孙允哲眼疾手快撑了一把，和陈老师一人一边把她扶到椅子上。剩下的凌慕安抖着手接过通知书，竭力冷静地询问了豆豆的情况，护士说他们科大主任进去后直接换衣

服消毒上了手术台，两个主任一起在努力，会尽全力救回孩子，但也要他们做好心理准备，说孩子送来的时候情况很糟糕，最后什么结果现在还不知道。

凌慕安说了谢谢，转身拿着通知单和笔走到王院长旁边，福利院是豆豆的监护人，这字得王院长签。

“院长，这种通知书只是走个流程，您先别着急，刚刚那个护士说了，他们胸外科的‘两把刀’在一起努力，豆豆不会有事的。”凌慕安拍了拍王院长的手背，把纸和笔递给她。

“嗯，好……”王院长哽咽着声音，握着笔，歪歪斜斜地写了自己的名字。

“我去吧。”孙允哲在凌慕安之前拿起签好的通知书，示意凌慕安坐下来歇一会儿，自己走到护士面前，又说了一两句话。

手术室的门再次关上，所有人的心被挂得更高，世事无常，医生不是神，可以治病救人，但不能起死回生，所有人都很害怕这一次就是永别，那个像天使一样的孩子，会这样永远地离开他们，变成生命里的一次遗憾。

孙允哲穿着白大褂，站在她们面前给了她们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