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做你自己就可以(1 / 2)

“喂,安安,是我……”

电话拿在耳边,凌慕安躺在酒店的床上,拉着窗帘关着灯,睁眼看着空荡房间里的昏暗,听着舒灏然沙哑虚弱的声音。那感觉就像砂纸狠狠磨过心口,带来呼吸不畅和痛苦不堪,转而又像大雨天里一把伞撑过头顶,瞬间阻隔了寒冷和不安。两种极端的悲喜矛盾交织在情感末梢,让凌慕安鼻头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漫过了眼角,声音却统统梗在喉咙里发不出来,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用……

“安安,别哭……我还好……情况不是特别糟糕……”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舒灏然却猜出她哭了,凌慕安一手死死捏着手机,一手搭在闭起的眼睛上,浑身抖个不停,但还是笨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是要故作轻松假装自己很好,还是避而不谈受伤的事,说说安居这边的情况?

“抱歉,我没能躲开……但我一直想着你,想着我们的将来……所以,我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舒灏然的声音始终轻柔,略微带着几分歉意,凌慕安甚至可以想象他轻扬唇角的模样,想象他眼底静静流淌的温柔,想象他张开的双臂和宽广的胸膛……她想他,疯狂地想,恨不能立刻见到他,抱住他,问他疼不疼,难受不难受,给他她所能给的全部!

“安安……”

“灏然,我相信你,你不会有事的……”

时光匆匆过去这么多年,有些记忆早已模糊不清了,但相似的感受牢牢记在心底,没有一刻遗忘。那一年,他们不过十岁,他中枪差点死了,她却很晚才知道,那时的她还不懂得什么是心疼,什么是在乎,只觉得看着那样的他会感到难受,难受得好像自己也跟着受了伤,虽然没有伤口没有流血。

而如今她和他都长大了,懂得了心疼,懂得了在乎,更懂得了所谓背负。

“这条路,本来就危险重重,阿凯和阿胜

他们都对我说过……你也对我说过……”

“安安……”

“我既然跟着你们一起走,就应当有所承担……那个,对,我其实是有其他事要告诉你,只不过在和你说上话之前,不小心知道了你受伤的事……”

“别这样……”

“我虽然很担心你,也很想立刻见到你,但我这边‘安居’的事,还没解决……我想解决完了再回去,灏然,我想解决完了,嗯,就是解决完了,再回去看你……”

“这些话……你在对谁说……”

这些话,她在对自己说。

她对自己说:不要怪他,他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走这么危险的道路,不是故意把自己暴露在最危险的地方,不是故意受伤,也不是故意瞒着她,他有太多她懂得的苦衷……

她还对自己说:要坚强一点,要勇敢一点,要接受他以后还会受伤的可能,要面对道路上的荆棘和陷阱,要在痛苦的时候显得轻松,要在软弱的时候学会死撑……

否则,她要怎么站在他的身边?假如他一受伤她就哭闹,追问他为什么会受伤,还要受几次伤,下次受伤有没有这样的好运……假如是这样的话,他要怎么回答她,怎么安慰她,怎么愧疚,怎么自责?

“安安……你再这样说下去……我只能让阿凯……送我去你身边……”

“我哪里说错了?我说的这些……”

“你该说……你想说的话……对我,你不必这样……”

“……我没有怎么样,我说的都是我想说的,真的。”

“舒灏然,一定很痛吧……我光听着,就觉得很可怕……”

“……!”

“以后还会有这样可怕的事情发生么……没有人保护你么……为什么你要遭遇这样的事情……这些,才是你想说的话……安安,这么多年了,其实你一直没有变过……”

“呜,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能记得?”

这一下子,凌慕安

彻底哭了,所有坚强转眼碎成渣渣,破开了时间的枷锁,她又变成了那个十岁的女孩模样。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伙,可以清楚地记得十几年前她说过的话?到底为什么他总能轻而易举地看透她,明白她,然后“毫不留情”地戳穿她?

“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不信,你可以考我……”

“呜……什么不信可以考你?你到底是想我哭,还是想我笑……”

“我想……你就是你……至少在我面前……可以宣泄,不必委曲求全……哭也好……笑也好,都不是假的……不是装的……”

“……”

这大概是天底下最动人的情话,带着某些意味不明的魔力,凌慕安的悲伤忽然止住了,所有矛盾忽然不见了,不再彷徨是该坚强还是该真实,也不再犹豫是该理智还是该任性,就像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原来所谓自由,不过遇到对的人,然后一花一叶一世界,即便再简单的事也能染上浓墨重彩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