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里。

沈清翻开从刘恒手上拿来的小册子，里面详细记录着太子在青州贪污案里的每一笔银两、每一次参与的活动，在册子最后夹着一封百姓情愿的画押信，密密麻麻的红色印记背后全是黎民被权贵欺压的无声呐喊。

她小心收起画押信，按照册子上的内容，提笔，一笔一划抄写在空白册子上。

沈清在崇山书院那两年，学得最熟练的，便是仿造笔迹。

真真假假，根本难以辨清，还曾经一度骗过了院长。

她刚才是故意扎的左肩，这样就不会影响自己写字了。

“成武，慢点走，带马走平稳的路。”

“是。”

柳盈盈气炸了：“上次的伤，我废了多久的时间才给你养好，你自己说说！这才不过几日，又给自己来了几刀，沈清，你是不是找死？”

说罢，翻出随身携带的止痛丸塞进沈清嘴里。

“盈盈姐，我错了，我错了。”沈清脸色失了血色，嘴唇渐渐苍白，冷汗从额角滑落。她手上动作不停，好声好气地求饶道：“等今夜一过，我一定听你话好好养伤。”

沈清讨好地笑笑，一副惨兮兮的小狗模样：“姐，替我按下这边的书页，纸张翘起来了，不好写字，我左手现在使不上劲儿。”

“活该！”

柳盈盈偏偏最吃她这一套，每次沈清犯错，只要她那双水灵灵的狗狗眼扮可怜望着自己，柳盈盈的心根本狠不下来。

跟她那三哥一模一样，不愧是一家子，烦人都是相似的。

-

四皇子萧明谌已在书房静候多时，却迟迟没等来派出去的那些人的消息。

青州贪污一案掀起的这番波澜少不了他在背后助力，既然太子牵涉其中，他又怎么可能不插一脚。

前日得知，刘恒私下悄悄出京前往青州，要把重要证物带回来。若这份证物轮到了他手里，岂不是可以狠狠将太子一军？

杯里的茶早已凉透，萧明谌心里不耐，面上却波澜不惊。

这帮废物，杀个刘恒而已，竟要费这么久？

“怎么回事？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

门口的侍卫敏锐察觉到了主子的不悦，连忙跪下说道：“殿下息怒，属下这就前去查探。”

侍卫动作迅疾，轻身腾起翻越围墙，消失在黑夜中。

萧明谌靠坐在椅子上，疲惫地捏了捏眉心，问道：“萧明远今夜在哪？”

下人答道：“太子一直在府里，不曾踏出一步。”

“嗯，估摸着他一时半会儿比我还急呢。”萧明谌嗤笑一声，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经意问道：“沈清呢？”

“刚有人看见沈清在醉东风喝成了一滩烂泥，搂了个舞女回家，说是要去温柔乡里吟诗作对。”

“呵，温柔乡，吟诗作对，他倒是过得滋润的很呐。”萧明谌脸色不爽，无处发作，索性直接扔了那盛着凉茶水的茶杯。

恭候在一旁的下人早已熟悉了主子阴晴不定的性格，熟练地吩咐人打扫干净一地的残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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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温柔乡”的沈清此刻已到达了东宫门口，她把刘恒原版带回来的原版册子交给了柳盈盈保管，随后在成武的搀扶下，带着刘恒和黑衣人们的尸体，一瘸一拐走进府内。

门口站岗的士兵见此情景，赶忙上前接应。

这沈大人可是太子殿下跟前的大红人，他们也不敢太怠惰。

萧明远早已等候多时，原本以为今夜拿到青州的册子就能解决一桩心事，却没成想，等了半夜等来的竟是重伤的沈清和一具具尸体。

沈清跪在地上，月白色的长衫早已被鲜血沾染得不成样子。她声音虚弱，惶恐说道：“下官有罪，没能成功救回刘大人，请殿下责罚。”

萧明远端坐在椅子上，面色阴沉，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沈清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下官从酒楼出来回家，路上偶遇刘大人被一群武功高强的黑衣人围住，事态紧急，下官和成武拼尽全力营救，虽斩杀了刺客，却还是没能……”

沈清的声音虚弱至极。

后方匆匆走来一人，低声在萧明远耳边轻声说道：

“殿下，东西还在刘恒身上。刚才探子来报，今夜四皇子府有几人出府后再未回去，跟院子里的尸首数目对得上……”

萧明远原本悬着的心，在听到东西还在的消息后终于放了下来。

他面色有所缓和，起身从椅子上站起来，扶起跪在地上的沈清。

“今夜多亏了你，才没误了大事。你先回府，等会儿派太医去府上给你看看。”

沈清站起身，衣摆拂起，跪着的地面上已晕开了一圈血迹。

她惶恐谢道：“多谢殿下。”

萧明远手指上沾了点血，他拿起手帕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