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哥哥,你,你说什么呀?”
任远怔了一会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假装没有听清楚的问了一句。
未来,陪着她一起,慢慢,长大?
这不是他们曾经约好的一起读书,一起读大学的嘛?
还是,忽然想起刚才的茶杯喝水事件,眼角余光瞟了一眼被向阳哥哥握住的手,心里忽然间又出了一丝丝的小异样。
莫非,是对学生时代结束后的另一种解读?
咳咳,自己会不会又想了?
任远收回视线,低下头去,在面前的书本上随行跳了几行。
刚好看到: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而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心里不由得又怔了怔。
这本书是向阳哥哥画给他的,暑假必读之书其一——老子的《道德经》。
看了好几天了,才看到第九章,不不不,确切地说,是今天看了小半天了,才看明白这几行字的意思。
要适可而止,要知进退。
“没说什么,”江向阳笑了笑,松开了握着任远的手,抬手朝向半开的窗户,“远远,你看。”
窗外有什么好看的?
任远缩回了被向阳哥哥刚才拉着的手,手心里还存留着刚才被握着的温度。
呵,果然被她猜中了,向阳哥哥是在逗她玩的呢。
差一点,她就相信这是对刚才的另一种解释了。
真是个小白痴呀,又自作多情了!
心里低呵了一声,瘪了瘪嘴,朝窗外看了过去。
窗外,院子里的葡萄架,已架满了青青的葡萄,再过一个月,便可以摘下来吃了。
“人的心,其实,也就如这推开的窗。”向阳哥哥的声音传了过来。
人心和窗有什么关系?任远不以为然又带着点不明所以的表情朝一旁的向阳哥哥看了过去,却看到他一脸柔光地朝着窗外看了出去。
这,这什么表情?
莫不是,清雅中学又出现了一个“温依依”样的女生了吧?
一个念头瞬间涌了出来,堵得她心里发慌。
忽然间开始有些生自己的气,为什么到了初中后,自己就开始变得患得患失了,开始有些不像自己了,为什么向阳哥哥可以如此坦然,还与她开玩笑?
高兴的时候就找她聊两句,不高兴的时候就随便找个人陪她回家?
现在,忽然间又良心发现了,为了弥补之前的遗憾,陪她一起看书?但是,此刻,这心思,又飘到了哪里?
她是看不清!
还有,之前说了一半的关于明天上午的校友聚会,温依依也会去!
呵!温依依呵!
任远不由得握了握书桌底下的手,视线从向阳哥哥那温和的脸上移开,又落到了面前的书本上,目光又落到了那几行字上面。
昨天,昨天看的那一章,告诉她要上善若水,不争为尤。今天这一章,更厉害,直接对她说要适可而止。
一个念头瞬间涌了出来,莫非,向阳哥哥这是在告诉她。
与温依依不要再敌对了,她是争不过温依依的,与其为难了自己,不如顺其自然,尽心就好?还是在告诉她,对于未来,对于她和向阳哥哥的未来,到了大学就该知足了??
忍不住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一个人的故事,以后,要慢慢自己书写了。
她要做好,七八年后,自己一个人,身边没有向阳哥哥的准备了吧。
不经意地朝窗外看了过去。
人心和窗有什么关系呢?
窗可以随时开关,坏了可以修补,一如最初的崭新模样,而人的心呢?打开了,便关不上了。强行关上,便伤得百孔千疮了。
“远远,你看。”向阳哥哥温和地声音传了过来。
看?有什么好看的?任远嘴角微扯,压下心里的忽然间泛起的苦涩。
再看,窗和人心还是不同;再看,窗外的风景,四季如旧,似乎只是一个季节的转换,明年的夏天,院子不改,葡萄仍然会满架。
而,她,却再也不是去年的自己了。
向阳哥哥也不会再是从前的向阳哥哥了。
幽幽地看向窗外,没有作声,没有回答。
室内一片安静,安静到能听到书桌上小闹钟“滴嗒滴嗒”一点点走动的声音;安静到,能听到窗外,风吹过,窗前月季花的声音,能听到窗外吹过葡萄架时晃动的声音。
“远远你看,打开窗,能看到的,其实没有别人,只有你和我。”
啊?任远怔住了。
晃了晃神,一脸错愕地朝向阳哥哥看了过去。
和想象得有些不太一样。是她听错了?还是她想错了?还是向阳哥哥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