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刘家村已经八年没有学生去过静云了。
八年,久远得,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曾经是静云学最优秀的老师了。
八年,久远得,他似乎也忘记了,他十二年前来到刘家村教学,曾送出一批又一批的学生,去静云的初中部,哪怕是全静去最出挑的奥数班,100个人中,也总有二三个是他的学生。
只是,八年前的那一场风波,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
刘家村再也没有出挑的孩子了。
他也不能再教出出色的孩子了,静云一中,便成了他心底隐隐的痛,痛到一想起,便无法呼吸。
而现在,张老师看着那早已消失在办公室门口的身影,睿忽然间的提及,勾起了他心底那不愿意触碰的往事。
也罢。
春,毕竟到了,不是嘛?
张老师朝办公室门前的那一张老师朝办公室门前的那一株二米高的青松看了过去,虽经摧残,却笔直向上。
年过半百的张老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老了。
曹操怎么的,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张老师笑笑,拿起桌边的老花镜,从左边的抽屉里抽出一张用过纸来,摊开,很仔细地研究起上面的内容来。
杏花烟雨的江南,春草漫过河堤。
时间在厚厚的报纸和一节节的课堂上流逝过了。
转眼,已是五月中下旬,语文报知识赛和奥数竞赛,如期的到来。
穿过清晨七点的雨雾,横穿三千米的泥路,他一路向南,奔向镇上的实验学,那所学校,对他而言,只是个桥梁,通往静云的桥梁。
静云,那座遥远的城市,应该会有着太多美丽的故事和动饶传吧?是否,也同样在清晨,会淅淅沥沥地落下一场雨?
在行走的雨声中睁开眼睛,看路旁瞬间即逝的风景和灰白的空。
年过半百的张老师,正在奋力地骑车,载着他向新溪镇驶去,向他的梦想驶去。
他自己可以骑车,但是,张老师不同意,他还只是孩子,又下着雨,他便乖乖地坐在张老师自行车的后座上。
看着张老师那弓成龙虾的后背,在奋力地踩着脚踏板,他只觉得眼前的视线忽然间模糊了起来,分不清是雨水,或者是泪水了。
总有一些人和事,在不经意间会碰触到你心中的那根最脆弱的弦,而后弹跳开来,涨得你无依无靠的难受,一个熟悉的字眼,一道熟悉的背影,一张相似的面孔。
都会让他感动,都忍不住的想要掉泪。
可是娘,男子汉是不可以轻易掉泪的。
他吸了吸鼻子,假装不经意地抬头去看,强忍着要落泪的冲动。
忽然发现,眼里的泪水,忽然间的又增多了起来,无声的滑落了。
他又想起那厚厚的报纸,那厚厚的成语大词典。
刘睿宣吸了吸鼻子,抬手抹了一把脸,握住张老师衣角的手,不由得握紧了许多,就像握着心里最期待的梦想。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长大后,可以做一名老师,像张老师这样,坦诚地对待他所教的学生。
而他,确信,不管是这次,还是下一次,他定然不会辜负老师的这片苦心和期望。
奔向那个三千米外的地方,带有自己的期许,在张老师的庇护下一路向前。
看身边细雨洒落的景色,看大片大片的绿色的田野掩映在一片迷雾之中,他便在这静默的雨里,默默地为自己定下了一个的目标。
很巧,那后来的语文报知识竞赛的作文题竟然是——长大后…
刘睿宣笑笑,透过窗玻璃远远地看到校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毫不犹豫地提笔写了起来: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再后来,他便在五月的烟雨里一如既往地认真听课,做笔记,旁若无人。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很快,转眼五月过去了。六月已然到来了。
村外的大片的湖水里,荷花已经悄悄地绽放开来,在迷蒙的雨雾里,开成一片粉色的信笺。
像极了表姐寄来的信笺。
表姐来信了,她,听姑姑,睿在新溪镇已经是个名人了。最后一句依然是,那句,她会在静云等他。
依然是粉色的信笺,依然是无墨的字迹。
看着一湖的荷花,刘睿宣的心里涌一起阵阵的喜悦,握了握手中,还未来得及寄出的信,轻轻塞到了口袋里。
他原本想的,表姐已经都知道了。
有声音传来,他听见自己的名字在不远处响起,转身,他看到同村的叔叔婶婶们走了过来。他们,睿听你成绩很好呀。他们,听张老师,你是上大学的好苗子呢。
他微笑道谢,再从容地消失在去田里干活的叔叔婶婶们的视线里。
那一,他才意识到,他那一次无意识的跟随和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