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白秋又怔了一下。
以至于他停过两秒,才说出了那句该有的回答——
“我愿意。”
说完,少年又后知后觉地发现。
先生问的好像不是愿不愿意?
他是不是该说“可以”才对?
比起少年的纠结担心,舒白秋面前的男人却笑了一下。
不甚明亮的光影中,因为两人偏近的距离,舒白秋清晰看见了对方眸底的浅淡笑意。
不带薄凉,别无他意。
只是一抹轻快自然的欣悦神色。
“谢谢你愿意。”
傅斯岸说。
舒白秋的手被很轻地握了一下,仍是他已经慢慢熟悉的皮革触感。
不同的是,这次,他感觉到了自己和先生指间的戒环轮廓。
舒白秋张了张唇。
那是不是……该自己问了?
舒白秋原以为在宣誓环节,先生也会问自己那句最常用的“你是否愿意与我共度余生”。
但傅斯岸改了内容,也改了方式。
甚至眼下,傅斯岸也没有再让舒白秋照问的意思。
他牵着身侧的少年,向前一步,走到了即将亮起聚光灯束的位置下面。
“等下我们在这里交换一个吻,台上仪式就可以结束了。”
傅斯岸已经主动提起了下一个流程,还问。
“你会不舒服吗?”
他又确认了一遍。
傅斯岸缜密,周全,做事完美主义。
却不会困囿拘泥于形式。
他的完美,只评定以自己的心意。
舒白秋摇头,说:“不会。”
这个问题早在婚礼策划时,先生其实就已经问过。
而舒白秋也发现,自己没有猜错。
傅斯岸会给答案,却不会强迫他发问。
先生在为他削薄压力。
一直如此。
乐曲已经入了尾声,台下的客人们也都拿到了自己的蓝玫瑰。
如浪的潮声在渐渐退去,眼前,这湛蓝的海岸正要安静下来。
但在背景音乐彻底停息之前,舒白秋忽然开了口。
他反握住了傅斯岸的指节,低声说。
“先生。”
“谢谢你成为我的医生。”
没有旁人听到,没有万众瞩目的定睛。
舒白秋也抛开备好的模版,说了这样一句。
轻到只有一个人能听清。
傅斯岸顿了一下,低眸看过来。
光影中,男人英俊的眉眼也如海般幽邃沉静。
他说:“我的荣幸。”
话音落下,乐声恰好放停。
拿好蓝玫瑰的宾客们也都重新落座,现场彻底重回安静。
礼台正中的聚光灯亮起,光
束笼在两个人的身上。
现场任务很少的司仪也在这时适时地说了一句:“请两位已经交换过戒指的新人,再交换一个吻。”
当众接吻。
第一次亲人。
——还没有等舒白秋从这两个词中品出一点实质性的紧张来,他的腰际忽然一紧。
“……?”
舒白秋微讶。
因为在明亮的灯光下,他被身畔的傅斯岸环着腰抱了起来。
接着,众目睽睽之下,舒白秋就被托得更高了一点。
他仍旧坐在傅斯岸的单侧手臂上,只是后腰被男人用另一只手臂圈过,被抱成了一个比傅斯岸自己还高出一点的位置。
舒白秋倏然发觉。
这个高度。
只要他一低头,就可以亲到先生。
这不是一个被抬起下颌,任人俯身压下来的吻。
也不是一次不容挣动,进攻性十足的侵略。
这是一场交给舒白秋的自由,就好像傅斯岸向来抱他,极少会打横公主抱,只会用让他可以自己扶住肩膀的单手托稳。
傅斯岸是他的医生。
舒白秋忽然意识到。
这句话同时也意味着。
——先生在治愈他。
光束明亮,四下纷杂,但舒白秋的眼前,他的视野之内,同样也只有一个人。
舒白秋微微低头,没再犹疑或紧绷。
就像刚才的宣誓,先生的选择,让他发觉。
这场婚礼,其实和旁人的视线没有关系。
舒白秋时刻警惕周围的目光,戒备旁人的关注。
但傅先生在身边,他可以安心。
少年低头,环着傅斯岸的肩背,在那薄直的唇廓上很轻地贴了一下。
这是他们的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