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
晨光熹微,整个城市已经在逐渐苏醒。
初升的朝阳下,一辆平稳行驶的古斯特随着光线变化,被映出了纷繁流转的奢贵光影。
车厢后排,斯文英俊的年轻男人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罗绒的声音。
“刚量过体温,小舒先生的烧已经退了,也没有再出现其他异常。”
“嗯。”傅斯岸道,“先带他回月榕庄。”
通话结束,前排副驾驶座上的助理适时递来一沓资料,双手呈送给了年轻的老板。
傅斯岸接过资料,助理悄声望了望他,最终确认。
老板没有任何要休息的意思。
刚刚天亮,助理已经换过班,但通宵工作了一整晚的男人,眉目之间却不见丝毫疲倦。
傅斯岸翻看着手中的资料,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不过这次的铃声有些不同。
电话是从傅家打来的。
“你在哪呢?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傅山鹰的嗓门依旧响亮,听起来身体还挺硬朗。
“昨天的月榕庄怎么回事,你把人带去哪里了?”
傅斯岸的唇廓线抬了抬,道。
“去准备结婚。”
“你——”
傅山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你答应婚事了,是吧?”
他这才满意了一点,说话还是习惯性的命令口吻。
“这才对嘛,那你尽早回来。你也知道,你爷爷的情况拖不得,这事不能再耽搁了……”
“我去看望过了。”
傅斯岸淡淡的声音打断了他。
“老爷子说不能急,长孙结婚是大事,要好好操办。”
傅山鹰又是一次没想到:“你去医院看过你爷爷了?”
不过这回,他倒是很赞成:“那倒是,咱们傅家的婚礼,排面不能少,必须大办。”
相比之下,电话背景音中的另一个人,却明显是不同的反应。
一个柔美的女声带着惊讶,耐不住地低声问。
“谁……?老公,斯岸什么时候去的医院?”
傅山鹰回头去和许云衣说话,傅斯岸垂眸扫了眼腕表,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傅家现在虽然是傅山鹰在主事打理,但还有不少名贵古董、房产店面,仍然在傅老爷子的手里。
傅老爷子只有一个儿子,却有两个孙子。
有许云衣在,傅斯岸并不觉得傅家的电话短时间内还会打进来。
被收起的手机果然保持了安静,傅斯岸重新看向资料。
纸面上印写的既不是实验室的进度,也不是公司的日报。
而是明城舒家的信息。
助理B组的人已经从申城连夜赶来,但搜集详尽的信息依然需要时间。
傅斯岸现在拿到的版本尚且粗略,却已经整理得很是明晰。
舒家是传承近百年的玉雕世家,且专精翡石雕刻,每一代都有技艺精湛的大师级人物。
其家族所创立的翡石品牌“舒雨巷”,也从上个世纪的传统老店铺,顺利过渡到了当下时兴的玉石企业。
最红火的时候,舒雨巷的名号不仅在明城,在全国也小有名气。
但舒家的人丁并不算兴旺,到了上一代,舒白秋的父亲更是无心玉雕,完全没有要继承家业的样子。
舒家的最后一位知名玉雕师,是舒白秋的爷爷,而七年前,舒老爷子去世,也正是舒家败落的标志。
舒老爷子病逝后,舒雨巷就停止了经营,舒白秋的父母也带着儿子搬去了外省。
他们家在明城渐渐就没了什么消息。
但在三年前,舒白秋的父母意外离世,十六岁的舒白秋也受到了重大打击。
尚未成年的他被远房堂叔所收养,重新被带回了明城。
也是那时,舒白秋的状况出现异常,被叫起了“小傻子”。
堂叔的收养并不纯粹是出于好心,毕竟舒雨巷经营多年,之前还出过不少好料子。
哪怕是早已破产,许多人也觉得舒家该会留有不少遗产。
但舒白秋的父母去得突然,舒白秋自己又受创失智,堂叔褫夺遗产的盘算似乎并未能如愿。
不过那些传闻,却也是从此时传散开。
——正是因为堂叔强行带着舒白秋去了许多毛料场,当着各种人的面逼他摸石头。
才会有“舒家血脉能摸出翡石成色”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年后,堂叔去世。舒白秋也开始被各方觊觎者争夺收养。
傅斯岸对赌石和玉料产业并无涉猎,但他清楚这一行的获益堪称暴利。
意图收养舒白秋的人中,就不乏有刀尖舔血的亡命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