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压得她的心不住地往下沉。

短短片刻，无数记忆片段在她脑海中闪过，剥茧抽丝般地将那昭然若揭的答案拽曳出水面。她抬眸，正对上那紫罗兰般的双眼。那眼眸仿若一汪潭水，暗含的情愫在潭面上荡开一圈又一圈波纹，反射出的细碎光芒如炽焰般灼伤了她的眼睛。

她心头一悸，像是被灌满了水一般，又沉又涩——

一直以来，她忽略了太多，忽略了太久。

樱深深地吸了口气，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棘……”

刚说完一个字，她又停了下来。

……她该说什么？说她漫不经心，以至于现在才意识到？说她惯于操控，从未认真思考过如何对待感情？

她从未对棘使用过术式。

似乎从五条悟的那个邀请开始，越来越多的事情朝着她不曾料想的方向失控。她心乱如麻，思绪如杂乱的棉线般拧成一团，越是想解开，就拧得越紧。

狗卷看着少女皱起眉头，目光失去焦距，仿佛陷入了一个看不见的漩涡中，茫然又焦躁。他顿了顿，抬起右手，轻轻地贴上她的脸颊，安抚性地蹭了蹭。

“大芥？”

清脆的声音唤回了樱的神智，感受到脸颊上的温度与触感，她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握住对方的手腕，却在手臂抬到一半的时候又止住了动作。

……棘的话，没事。

在空中僵了片刻，她准备收回手，却被狗卷握住了手臂。

她向狗卷看去，却见他微微皱眉，眼眸低垂，视线集中于她因抬手动作而从衣袖中露出来的手腕。

她顺着狗卷的目光看向自已的手腕，在看到那白皙皮肤上略显狰狞的青紫淤痕时心头一跳，想要抽回手腕。

狗卷稍稍加大手上的力度，制止了她的动作。他张了张口，无声地询问：

[ 怎么了？]

少年紧紧地注视着她，沉静的紫眸里盛满了关切，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

樱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她的心底攀爬而出，像是浸了水一般沉甸湿稠，刚触及阳光，又坠了回去，落入比方才更深之处。

沉默良久，她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昨天晚上……我和五条老师在一起。”

少女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梦呓，被风一吹便会消散，但仍准确无误地传入少年的耳中。

“我们闹了一点矛盾，他掐的时候没收住力。”

少年的瞳孔有一瞬间紧缩。他觉得全身血液都涌上了大脑，然后又在寂静中倒流、冷却，冻住了身体，以至于心脏的跳动都如此吃力。

他仿佛被定住了，浑身僵硬地看着少女。但少女却没有再说话，反而低垂了眼眸，让人无法看清她的情绪。

他松开了锢住少女的手，看着那纤细的手臂垂下，过长的衣袖因重力往下落，遮住了刺眼的淤痕。

少女仍然敛着眼眸，不看他，也不说话。

他眨了眨眼，慢慢地张开口，带有特殊纹路的舌尖若隐若现：

“抬起头，看着我。”

淡淡的血腥味在喉咙里泛起，他没有理会，而是专注地看进那双墨色的眼眸。那双惯常平静的眼眸此刻就像是被打碎了表层的玻璃，露出了内里翻涌的情绪，困惑、不安、愧疚……他细细地辨认着那其中的情绪，然后抬手将手掌覆在少女的眼睛上方，挡住了她的视线。

“你和五条老师在一起了吗？”他再次开口。

喉咙里的血腥味更重了，轻微的刺痛感噬咬着他的声带。

“没有。”

少女的回答让他心底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生出几分莫名的庆幸。他放下覆盖在少女眼上的手，再对上那双眼眸时，发现其中多了几分迷惘与挣扎。

这是因为五条老师而牵动起的情绪吗？

狗卷的眼眸暗淡了些许，他抿了抿唇，说道：“对不起。”

少女的目光闪了闪，咬着唇，没有说话。

沉默片刻，他微微俯身，贴近少女，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轻柔又珍重。

“我喜欢你。”

他看见少女因为这句话而颤动的瞳孔，那里面映出了他的眼眸。他们鼻尖相触，呼吸交缠，少女温热的吐息带着独特的馨香，填满了他的胸腔。只要再近一点，他就能吻上那柔软的唇。

他的心像是被人攥紧了，悬在空中，呼吸也变得紊乱。他堪堪停在少女的唇瓣上方，几乎能感受到那上面的温度。在一片寂静中，他几乎是费劲了全身力气，才拉开了与少女的距离。

狗卷轻轻地喘着气，低垂眼眸，不敢再看少女。片刻后，他道了声晚安，便匆匆离开。

樱呆坐了好一会儿，忽地叹了口气，卸去全身力气，躺倒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