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去开门,来的正是林阳。

“姐姐?这么晚了,你怎么……”林陶说到一半,想起了什么,变得垂头丧气的,“对不起。”

林阳有些意外:“这个‘对不起’是从何说起呀?”

“因为进宫的人,本应是你。”

林阳沉默了。

其实,听到懿旨上的名字是陶陶时,她也懵了。

倒不是嫉妒,而是有些恍惚。

她自幼被长辈悉心教导,学识和气度完美无缺。她曾经理所当然地认为,为林家的兴旺出一份力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而进宫,是自己注定要面对的命运。

可是,那道错位的懿旨,让林阳心中某种坚信不疑的东西裂开了一条缝隙。

此时,她站在妹妹的屋子里,一抬眼,正看到房里堆着十几个箱子,里头全是妹妹进宫要带的物什。

林阳忽而笑了,指着那堆箱子说:“这些东西,人人都道是为我准备的。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其实,那是为‘进宫之人’准备的。”

“姐姐?”林陶莫名的心虚,像是自己“偷”了原本属于姐姐的东西似的。

林阳幽幽地说:“也许,这世界上没有哪一件东西是注定为我而存在的,也没有哪一种命运是专门为我而写就,只等我按部就班地配合演出就好。”

林陶听了这话,登时原地怔住,宛如遭到雷击。

“……没有哪一种命运,是专门为我而写就的……”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姐姐,仿佛被这句话点醒,突然领悟了什么。

所有人都说,姐姐是天之骄女,而她的资质平平,比不上姐姐。甚至连她自己都认为,只有像姐姐那般出色的人,才有资格进宫,才有能力去迎战暴风雨一般的命运。

可是,上一世发生了什么,她不是早已看到了吗?

那个结局,固然不是姐姐的本意,但是姐姐进宫,最终的确是个悲剧。

而她之所以会重生,不就是想要个不一样的结局吗?

脑子里好似劈过一道闪电,林陶终于想通了一件事:为什么只有她一人重生?这岂不是上苍在告诉她——逆天改命,只能靠她!

剧烈的冲击让林陶的神志有些恍惚。

当她回过神来,发现姐姐正在摇晃她的胳膊:“陶陶?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的脸色发白。

姐姐连忙扶她坐下,流苏端来一碗温水。

林陶喝了水,脸色好多了。

歇息了半晌,她才想起来问正事:“姐姐,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林阳正色道:“陶陶,你给我好好说说,你那个奇怪的梦。”

“啊?”林陶一愣。

她最初的计划是要告诉姐姐的,可事到如今,她却觉得,告不告诉已经没意义了。

于是,她摆了摆手说:“哎,算了算了,不准的。”

林阳却不这么认为:“你那个梦,唯一错了的是进宫的人。但是,颁布懿旨的时间,甚至三天的筹备时间,都是准的。”

林陶皱皱眉:“可是人错了,不就等于全错了嘛!”

“那可未必。”林阳的眸子一沉,郑重地提醒妹妹,“虽然我也无法判定,你的梦到底有几分准确,但是陶陶,不管你梦到了什么,都不妨好好利用它。”

“利用?”

林阳点点头:“对,根据梦里的提示,事先做些准备,趋利避害。”

“趋利避害?”

林阳见妹妹一脸懵圈的表情,觉得这个要求对她来说可能有点高:“哎,趋利不趋利的,无所谓!关键是要避害!你若是能从梦里得到提示,避开祸端,就很好了。”

*

三天后,林家阖府上下全部出动,浩浩荡荡把林陶送上了皇宫的马车。

皇宫的马车非比寻常,有两匹骏马并驾齐驱。车厢内部也十分宽敞,各类陈设格外齐备,不仅有座椅、踏子,甚至还有个小茶几。

流苏是头一回坐这么奢华的马车,她摩挲着坐椅上的软罗茵褥,环视着窗子上的丝绒幔帐,不时发出“哇!哇!”的惊叹声。

林陶却高兴不起来,蔫答答地窝在角落里。她从座位的靠背上抽出一个垫子来,死死抱在怀中,还咬起了指甲。

流苏察觉到不对劲:“陶陶小姐,你很紧张吗?”

不是紧张,而是……

逆天改命,听起来又燃又爽,可是究竟应该怎么做呀?也没个指导说明啊!

林陶只能靠自己瞎琢磨:上一世,造成悲剧的根源在玄望舒,那要不……找机会杀掉他?

天呐!别逗了。

别说是重生一回,就算重生一百遍,林陶都不可能杀人,她连一只蚂蚁都没踩过!

况且,每当“复仇”的想法一抬头,她的心底就会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