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凤城从此有双身(5 / 6)

行为,竟然只是为了阻挠妙宝法王的步伐,因为他随即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随着妙宝法王脚步的迟滞,鸡足山地震的烈度也明显下降!

品照欣喜若狂地想将这个发现公之于众,但他马上发现倒地不起的安仁上人,又被妙宝法王重重地踢中了一脚,趾骨所在之处皮开肉绽,汩汩鲜血从伤口涌流而出。可再看妙宝法王的样貌,却没有一丝杀心怒意,似乎他不过是轻巧随意地踏出一步,也无非是无意中碾碎了一只蝼蚁。

这样的态度无需言语,意思表达得已经很明显了——如果你们再敢阻挡在我的必经之路上,粉身碎骨就是唯一的下场。

恐怖的压迫感从背后传来,安仁上人此时满口鲜血无法言语,只能立即转身擒抱住妙宝法王的左脚,想要用残废之躯尽可能地阻挡住地震的发生,就算他知道这一切都只是螳臂当车,却依旧无法坐视鸡足山上无数古刹化为废墟、悉檀寺基业化为余烟的场面。

妙宝法王的脚步很是诡异,即便安仁上人擒抱住他的左腿,但他的步伐依旧稳健无比,只是浑身上下都在和一种无形的力道抗争,因此全然无视了安仁上人的阻挡,每走出一步都会有一脚狠狠碾在老和尚的身上。

陷入生死边缘的安仁上人,只觉得虚空之中物移色异,往日困惑于心的动相迁流,在恍恍惚惚间已经荡然无存,他只是理所应当、更是责无旁贷地应该阻挡在这里。

寒山内功竭力护住他孱弱不堪的心脉,而那双死气逐渐浓重的眼眸里,只觉得有无数身影飘然而起,化出千万双眼睛观察着世间万物——

山上飘着云烟,地下淌着暗河,林中草木葱长,江畔帆影离合,此时已经一览无余乃至于不足以观察。于是乎水火问题,阴阳问题,浊清问题,净垢问题,轻重问题,冷暖问题,聚散问题,都由无数身影共同思考着,一切的答案似乎就是问题本身,因为此时云烟霓虹具是他,山岚耸翠亦是他,他此时无所在,可举目所见又都无所不至……

濒死之际,他脑袋空空,只想起了许多微不足道的见闻。

比如师父曾经告诉过自己,自己也告诉江闻的那件小事,也就是《华严大忏经录》题跋的“僧一行”,实则乃是西夏贺兰山云岩慈恩寺的护法国师,也就是西夏遗僧一行慧觉法师。

还有师尊本无大师临死前,就预感到一些冥冥之中注定的事情,直到前不久弘辩方丈收容南少林,他才在至善大师的口中听见了同样的、关于“佛门大劫”即将到来的消息……

无数纷飞的念头在脑海中,如同雪花般飘舞不息,安仁上人知道这些念头一旦熄灭,就将是自己圆寂的那一刻。

短短十丈的山道上,安仁上人想尽办法也才拖延了几刻钟,付出的代价却是满地淋漓恐怖的斑斑血迹,品照每次都觉得下一秒,安仁上人就会被活活踩死在这里,但每次残忍折磨之后,老和尚的双手依旧会再次伸出,紧紧抓住妙宝法王的双腿。

看着安仁上人越发黯淡、宛若风中残烛的双眼,品照感觉到了无能为力所带来的彻骨冰寒,他想要呐喊咆哮,嘴里却只能嘶嘶哑哑地发出一些不成形状的声音,似乎时隔多年再次面对惨烈的死亡,他还是没能从当初的噩梦之中解脱。

地上的鲜血慢慢流淌,一如那个击破生命一切宁静的深夜里,姐姐身上穿着的是大红色嫁衣,还夹到着比红色更加深暗,逐渐扩散在悬崖底下的恐怖颜色,那抹色泽,也终于成为了他多年噩梦的颜色基底。

品照的眼底闪过一丝血色,就像是细小的丝虫爬行而出,妙宝法王停止双脚看向面前,盯着品照竟然直挺挺地朝自己奔冲而来,似乎在考虑下一脚要踏在什么地方,可品照忽然站定双脚,停顿在和他只有半尺距离的近处,满脸都是涕泪痕迹,只有双眼带着一丝鱼死网破的绝然。

忽然停住的品照,猛地张嘴大吼着妙宝法王听不懂的语言,只有接触过麼些族的安仁法师明白,品照在说着往日噩梦里经常彻夜叫嚣的话语,语调之高几乎要穿破山间云雾,只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挡住妙宝法王的前进。

“雾路游翠国!我在这里!”

“雾路游翠国!我在这里!”

“雾路游翠国!我在这里!”

近乎癫狂的叫嚷与呐喊并不能被妙宝法王所理解,但这一切并不重要,因为妙宝法王很快就感觉到了一种莫大的阻力,等待他察觉到异样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脚不知何时,已经被无数细如发丝的血红丝虫所攀附住,就像槲寄生落在了参天大树上,无数带有诡异生命力的触角攀缘在身上,将自己往后拉扯着。

但即便遭遇了这样诡异的事件,妙宝法王依旧没有回头的打算,而在妙宝法王的背后,品照能够清清楚楚看见一切的真貌,那是一扇宛如虫口的鲜红色圆洞,突兀而诡异地出现在妙宝法王的身后,无数张牙舞爪的诡谲丝虫随风飘荡,随后迫不及待地想要钻出,攫取它们所能触碰到的一切物体。

这些丝虫变化万端,转眼间令人眼花缭乱,不知不觉竟然带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