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知道侄女儿不知内情,说错了话,心里咯噔一下,如母鸡护崽一般,拦在葛怀姝身前。
颜予诚心里越怒,面上神色反而越和煦,见状笑道:“大伯母这是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她。”
他说“吃了她”三个字的时候,声音放得极轻,几乎听不清楚,却令人不寒而栗。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颜予诚这么明目张胆地挑衅葛怀姝,打的是大太太的脸。大太太怒道:“颜三!!!”
颜予诚揣着明白装糊涂:“大伯母,气大伤身,您要保重身体呀。”
大太太见跟他说不通,当机立断,回身对葛怀姝道:“道歉。”
葛怀姝不明所以,一头雾水:“姑母?”
大太太根本没法解释,只能用长辈的身份强压着葛怀姝:“让你道歉你就道歉!”
葛怀姝这才不情不愿地给徐薇妍行了一礼:“就算是我饶舌了,还请大嫂嫂看在姑母的面子上,不要跟我计较了罢。”
大太太无语:“……哪个让你给她道歉了?我是让你给三少爷道歉!”
众人:“……”
颜予诚道:“呵,葛小姐向大嫂子道歉,倒也没错,今日这事本就由葛小姐而起。还望小姐记住,颜家不管是谁说了算,都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众人自然是不欢而散,徐天维最后也没能带走徐薇妍,不过葛怀姝也没落到什么好。
她被送回了葛家。
这是大太太给徐氏的交代。
徐薇妍被禁足。
则是大太太给自己的交代。
大太太私底下跟杜嬷嬷抱怨,商户女就是商户女,若不是儿媳行事不稳重,又怎会惹侄女儿误会,给她丢脸?
之前想要仰仗儿媳翻身的想法,自然也被大太太抛诸脑后,她甚至产生了替儿子休妻的念头,但是又顾忌着徐薇妍跟颜允谦那极为相合的八字,犹豫了。
大太太思来想去,觉得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让徐薇妍“病逝”算了,活人怎么比得上死人能跟儿子朝夕相伴?
区区一个商户女的性命,大太太还不放在眼里。
杜嬷嬷之前收过徐薇妍的大红包,拿人嘴软,便说了两句好话:“小姐这是心疼谦哥儿一个人在地下凄凉,可是这徐氏的脾气秉性到底如何,咱们不是还没有摸透么?她若真是个蛇蝎心肠、居心叵测之人,咱们把她给哥儿送下去,不是给哥儿添堵么?”
大太太一听,也觉得有理,便暂时按下了这个想法,又吩咐道:“那就把人好好地看管起来,给她添几个教养嬷嬷,让她好好学学规矩。不要让外人说我们颜氏的媳妇行事怎么这般没有分寸。”
————
徐薇妍很快就发现自己被软禁了。
因为她每天早上都要去婆婆那儿晨昏定省,结果第二天,徐薇妍带着她的两个大丫鬟春云、冬霭正要出门,发现自己出不去了。
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堵住了她的门,一个穿褐衣,一个穿灰衣。
徐薇妍疑惑道:“嬷嬷们这是做什么?我给母亲请安要误了时辰了,还请让一让。”
褐衣婆子应道:“少奶奶,我们老姐儿俩是奉太太的命来的。太太说了,这几日天干,少奶奶许是躁了些,就不用晨昏定省了,留在自己院儿中败败火罢。”
这话儿说得好听,但实际上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徐薇妍估量了下自己这边三人与这两个婆子体型的对比,很明智地没有硬闯。
她眼睛一转,有了主意:“母亲虽然疼我,可我不能亲自去请安,难免失礼忐忑。不如叫我的侍女替我去跟母亲问声好,嬷嬷看可行么?”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徐薇妍这番话于情于理都无可挑剔,这两个嬷嬷就算想为难她,都找不到理由——毕竟大太太只说让少奶奶败火,可没说让她院子里的人也跟着被软禁。
穿褐衣的婆子哈腰道:“奶奶有令,老婆子不敢不从。只是太太没吩咐过,咱们还得去问问,请奶奶稍候吧。”
徐薇妍给大丫鬟春云使了个眼色,春云会意,从袖中掏出了俩荷包,分别塞到了两个嬷嬷手中。
徐薇妍道:“嬷嬷不要欺我年轻没管过家,要是此等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一一回禀,那主母岂不是要累死了?嬷嬷稍微抬抬手,行个方便。”
婆子不动声色地捏了捏荷包,满意地笑了一下:“奶奶这话折煞我等了,我们怎么敢拦奶奶身边的人?不过多嘴问一句,这就放这位姑娘出去。”
徐薇妍在春云耳边嘱咐两句,春云领命而去。
两个婆子本以为这回没事了,没想到,徐薇妍却不走,又问:“那母亲有没有说,败火要败个几日呢?”
“这……”两个婆子面面相觑,“……太太没有交代,许是时候到了,自然就让您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