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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凤朝阳的红盖头,其实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就是特别大,盖得特别严实。
这直接导致了我在出了轿门后看不清脚下路差点摔了个跟斗,——好在,有一双手稳稳地扶住我。
这是一双有力的手,略带薄茧,大约可以猜测是常年习武所致。
他没有说话。
只是被他牵着,缓缓地,不知向哪里走。
日光洒在鞋尖的明珠上,周围寂静,竟然连奏乐都没有,我不禁想,慕衍也太穷了吧,贩夫走卒娶媳妇还请一班吹唢呐的吹吹打打呢。
这一路无比漫长,像从生命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
不知走到了哪里,突兀的,有上百人声齐贺,贺声回环不绝,我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接着远处鸣起钟鼓之声——
三钟九鼓!
这并不是公侯娶妻的仪制。
于此时我才茫茫然地后知后觉,我要嫁的人,并不是慕衍。
得此结论,被握住的双手便再不能那样安心地被他握着,强烈的不安袭上心头,我试图将手抽回来。
但他不放手。
我几乎想哭,为什么,为什么还是逃不掉,还是要回这里?
既然那样厌恶我,为什么还要娶我?
但没有人会回答我。
黄昏时分,天边霞光如染,我被人搀扶着坐在床榻上,身旁的褥子陷下去一些,有人落座在我身边。
我盯着鞋尖上缀饰的明珠发呆,冷不丁的,鎏金秤杆挑开了五凤朝阳的盖头,面前迎来久违的光明。
一双手扶住我的双肩,叫我不得不与他正面相对,我一眼便望见,那双含着幽幽的光的潋滟双眼。
沈重因。
他身着赤底玄纹的婚服,衬得整个人艳朗无双,恰到好处的威严肃穆与风流倜傥相融合,奇妙的竟意外和谐。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即使我对他有千百种的恨,也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有一副极好的皮囊。
他怔怔地望着我,缓缓笑起来,伸手将金珠面帘拨在两侧,眼里光彩一闪而过,像末路穷途之人偶逢绿洲。
我慌忙低下头,躲闪开目光。
即使到了此时,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娶我。那蔺尔玉呢?她又去哪里了?
我还没发现这屋子里还站了许多女眷,一抬头,正是朝廷命妇们。
而在床边还站了个喜婆。
我不理解为什么帝王成婚也会有喜婆的存在。
喜婆笑吟吟地开始念吉祥话:“一撒荣华并富贵,二撒金玉满池堂;三撒三元及第早,四撒龙凤配呈祥。五撒屋子拜宰相,六撒六合同春长。七撒夫妻同皆老,八撒八马转回乡;九撒九九多长寿,十撒十全大吉祥……”
喜婆每说一句,面前站着的两个侍女就朝着我扔一把枣子榛子栗子松仁桂圆,取的是吉祥如意的寓意。
砸得我很疼。
我一声不吭,默念着什么时候砸完时,忽然被人一把揽住肩膀,沈重因侧过身,替我挡着那些果子。
我呆了呆,这能是他做出来的事情么?
但我被他护得好好的,果真没有砸得到我的了。
我有些出神。出神之余,听见他低声说:“怎么都不知道躲过来?”
我心想,这是可以说的嘛?我躲过去?
我抬起眼,与他那双漆黑的眼睛正正对视,九百生灭弹指一挥间,我仿佛在哪里,经历过这样一次情景。
是……哪里呢?
我惊惶地抽回身子,对于他,我已经不敢再有什么妄念。
他望着我的逃离,眼中满含伤痛,将那孤寂无助毫无掩饰地,赤/裸/裸地暴露在我面前。仿佛过了今日,再无来日一样。
“遥遥。”半晌静默里,他轻轻唤我,语调悲凉,令人想起大漠的孤烟,长河的落日,朔方的大雪。
侍女命妇们鱼贯而出,他牵着我起身,在桌案上早已摆好饭菜。我略略扫了一眼,惊讶发现都是我喜欢吃的菜。
我强装镇定地保持礼节性微笑向他道:“陛下。”
他有些失望地看着我:“为什么不叫‘阿因’了?”
我垂着眼说:“陛下就是陛下。”
他轻轻叹息一声,室内悄然寂静,他牵着我,缓缓走到角落,角落里有一张婴儿床——他伸手将摇篮里的小孩子轻轻抱在怀里。
“你一直说想看珏儿,——”他含笑看着我,眉目如画,风姿卓然,“要抱抱么?”
我不理解为什么他要把儿子放在新房里,这显然提醒了我许多惨烈的往事,心里原就没有几多的欢喜,也终于被现实所湮灭。
大约,他娶我一定另有目的,说不定……
说不定他又是给我些甜头,然后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