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自小生长于河坊街,对于河坊街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
张可为说这话时,身上已然褪去了囚犯的颓然,整个人气质变得清透而自信。
这是一种在熟悉领域,才有的信手拈来的自信。
呼延朔连连点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叶风却通过张可为神色的自信,敏锐察觉到另一件事,抢先开口道:“张可为,你是不是有办法,能一个月内让一百二十户商户开张?”
“回公公大人,小人不敢保证一定能行,但小人愿意一试!”
张可为虽然没有给出确切的回答,但他脸上的自信神色更重了,甚至语调也抬高了几分。
叶风最近习惯了以一个上位者的姿态,来审视手下人。
他很喜欢张可为的这种表情,于是笑道:“好,张可为,只要你能在一月之内完成任务,我不仅不会触发你,还会给你升职,让你成为真正的指挥副使!”
“大……大人所言当真?”
张可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抬眼看向眼前这个年轻的公公,他发现这个大人和他所见的任何大人都不同。
他年轻、他是个太监。
但他身上有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灵智,他不同于其他当官的迂腐中庸,他似乎有很多离经叛道的想法。
张可为犹记得,就在几天前,这位公公大人带着两个将军闯入西城兵马所。
二话不说,直接把一百多号西城兵马所官兵关入大牢,速度之雷厉风行,手段之果决老练,完全与他年轻到甚至稚嫩的脸庞格格不入。
更让张可为惊若天人的是,这位公公后续的操作。
居然又把犯有前科的兵马所官兵放了出来,不计前嫌继续任用。
这监牢一进一出,似乎就洗涤了所有人的心智,被释放的绝大部分兵马所官兵,居然真的有痛改前非洗心革面的觉悟。
甚至对这位公公大人感恩戴德。
就连张可为自己,都在心情经历跌宕起伏之后,在这一刻,对这位公公大人生出一种莫名的心情。
这种心情,恍如是获得了再造之恩的感激。
张可为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他被人搀扶下去的时候,整个人都飘飘然。
脑子里所有杂念仿佛都被一阵风吹散,只有一个念头深深扎根其中。
一定要完成公公大人的任务!
张可为这么想着,心中萌发了为公公大人鞍前马后的决心。
“叶公公,末将有些担心,刚刚张可为被架走的时候,整个人都像傻了一样,他不会是被吓住了吧?”
呼延朔楞了楞,好半天才说出自己的担忧。
叶风摇头道:“他确实吓住了,但没吓傻。”
“那他真的能完成那什么……让一百多个商户开张营业?”
呼延朔现在一个头两个大。
他感觉叶公公今天好像又在他面前展示了什么很厉害,但他看不懂的操作。
叶风沉吟道:“我也不确定他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
毕竟这个任务确实很艰巨。
叶风多少也是带着一些随性的心情,直接给张可为布置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一个月三十天,要让一百二十户商户入驻河坊街。
一天至少入驻四户,并且顺利开业。
就这工作量,哪怕把张可为扔到叶风前世的现代社会,让张可为拎着手机去跟商户洽谈,也绝对是个震惊人眼球的高难度操作。
“张可为啊张可为,可为不可为,你可为之?”
叶风似自言自语道。
呼延朔听到叶风的话,有些同情张可为,于是不忍劝道:“叶公公,恕末将多嘴,若是张可为不能完成任务,还请叶公公能大发慈悲,对张可为小以惩戒。”
叶风扭头看向呼延朔,似笑非笑道:“看不出来,呼延将军倒是大发善心,居然为一个朝廷罪人求情?”
“倒也并非末将大发善心……”
呼延朔神色一滞,摸了摸后脑勺,尴尬道:“这张可为念念不忘家中老母,想来也是孝顺之人,孝顺之人通常重情义,末将速来对这类人颇有好感。”
见呼延朔直言,叶风来了兴趣。
他扫了眼堂上的桌案,见上面堆满不少案牍。
可以看得出来,最近呼延朔一直十分尽职于西城兵马说的事务。
尽管他是个武将,在处理这些文字的时候,肯定有很多地方捉襟见肘。
但呼延朔居然毫无怨言,顶多发几句牢骚。
就这办事态度,叶风自然也不会轻易否决呼延朔的意愿。
何况他对张可为有了进一步认知后,对张可为的态度也有所改变。
还是那句话,现在的叶风缺乏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