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
皇宫,奉天殿内。
一位身穿龙袍的老者,高坐龙椅,面前的桌案上,堆满厚厚的奏章。
对于这么多奏章,老者脸上没有丝毫不耐,一一批复。
唯一不同的是,在翻开不同的奏章之后,老者便会因奏章上的内容时而皱眉,时而双目阴寒,一旁侍候的老太监紧紧低着头,混身僵直。
“嗯?”
忽然,老者脸色再次一沉,停下手中的御笔,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眉头渐渐皱起。
接着,再次翻开下一本奏疏,粗略看了一遍,便又再次翻看下一本。
一连看了六本之后,老者沉声道:“来人,去将蒋瓛寻来!”
“是,陛下!”
殿内一个小太监应了一声,便迈着小碎步,快速的小跑了出去。
这位老者,正是宛平知县郭安最惧怕的大明皇帝朱元璋。
不多片刻,一身飞鱼服的蒋瓛,便急色匆匆的从殿外走了进来,直接跪在朱元璋面前。
“臣蒋瓛参见陛下!”
朱元璋面无表情的说道:“起来回话!”
“多谢陛下!”
听此,匆匆赶来的蒋瓛心中一松,连忙起身。
朱元璋问道:“这一段时日,你可有关注北平府之事?”
蒋瓛连忙回话:“回禀陛下,每隔几日,北平府锦衣卫都会有消息传来。敢问陛下,可是北平府出了何事?”
“哼!”
朱元璋轻哼一声,“北平府巡察御史与监察司都上奏,燕王开上一间烤肉铺肆,其烤肉价格十分昂贵,甚至就连其铺肆内酒水都比外面高出一倍之多,专门售卖与那些商贾。
而那些商贾们惊惧于燕王的权势,都不敢不去吃食,现在民间都称燕王为商贾亲王。
你锦衣卫监察全国,咱想要知道,此事是真是假?
前一阵,燕王派人在山西、山东两地大量购买家禽家畜,让这两地的鸡鸭豕羊价格一夜之间都上涨了不少,引得两地官员纷纷上奏告状,现在又给咱来了个商贾亲王,真是个孽障……”
听此,蒋瓛下意识看了一眼朱元璋的神色,连忙禀报道:“启禀陛下,此事北平府锦衣卫也有奏报。不过,臣听到的是燕王殿下所开的烧烤铺肆,是用特制的香料烧烤,做菜食,味道极其香浓,因而价格才会贵些。
所以那些商贾们,才会慕名而去,殿下绝无逼迫之意。
至于酒水价格倒是比外面同类美酒高上一倍之多,但这些都是明码标价,燕王殿下绝无强迫之意。
但那些商贾们进入吃起菜食之时,都会忍不住要上几斤美酒,因而燕王殿下在此烧烤铺肆上,确实赚到不少钱财。
而燕王殿下的商贾亲王之名号,还请陛下赎罪,等到手下儿郎察觉之时,燕王殿下的这个名号早已经在北平府内传开。”
“哼!”
听此,朱元璋神情一冷。
“老四这是碍了谁的道了?”
“陛下恕罪,微臣回去便往北平府加派人手,务必查出幕后黑手来!”蒋瓛一颤,连忙说道。
“查?怎么查?”
朱元璋恨恨道,“北平府那么多百姓,而这些百姓都是最喜欢听这些虚无缥缈的贵人消息。
只要谁在大街上随意说上一句商贾亲王,周围的百姓们便会自发的传开,根本无迹可寻,如此查探?”
蒋瓛紧紧低着头,没敢回话。
“咱好奇的是,老四这只是一间铺肆,就算是能赚钱,又能挡了谁的道?”
说着,朱元璋再次看向蒋瓛:“在奏章上,咱还看到有人参奏北平府宛平县知县郭安,此贼官年纪轻轻,谄媚逢迎,极会讨好上司。
老四这几个月在北平府折腾的事情,都是此贼官撺掇的,此事你可知道?”
蒋瓛连忙回道:“启禀陛下,微臣知道此人。”
“郭安此人,乃是前元昭文馆大学士,太史院事郭守敬后世玄孙。
去年被……”
“郭太史后人?”
朱元璋一脸惊诧。
“回陛下,正是,而且还是郭太史后代中,专门留守北平府老宅的后人!”
蒋瓛说道。
虽然郭安极力想要隐藏他自己,不让他的消息出现在老朱耳旁。
但是,他却是低估了老朱对朱棣这些藩王的重视,也低估了这些锦衣卫们对于各个藩王的重视。
在他被朱老四推上宛平县知县的那一刻,他便进入北平府锦衣卫的眼中。
“去年,郭守被北平府布政使聂子实举荐为宛平县主薄,进入县衙之后,一直独来独往,被宛平县衙内一众官吏排外……
今年三月郭桓案之后,宛平县知县与县丞都被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