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

思绪回到现实，我抬起头，对上凌负羁冷漠的眼。

我木讷地望着他，脑中一片混沌，像是刚做了一场大梦，想哭想笑想死想活，却又理不清梦里的遭遇……

我和他之后会发生什么？我将如何辜负他，他又将如何报复我？

“我……”

我想不起来，却记得锁进尾骨的链子、让我成瘾的烟叶、满布全身的刺青，我失明的眼……和不见天日的燕子楼。

“你乖乖在宫里，我不作践你了。”

就算没有预见未来，我也断然不会信他。

我举起被烧伤的指尖：“你才作践过我。”

我太清楚他是个什么人，面冷心狠，睚眦必报，心眼比针眼都小，他哪会大发慈悲原谅我？

他不过是觉得我现在太弱太蠢，碾死我太简单无趣，所以想留着我，等我长出爪牙，他欺压得才有趣。

“何必那么谨慎？”凌负羁挑了挑眉，像是起了点兴致：“我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么？”

当然有，我点点头。

上一世我毫不留情地向他开枪，差点杀了他。

“瞧你怕成这样。”他笑，“其实，让我放过你也不难。”

“你要如何？”我绷着弦问他。

“好说。”凌负羁笑起来其实很好看，偏被一双狐狸眼坏了正气，“你跪下，学两声狗叫，你我之间一笔勾销。”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你让我痛快，我就放过你。”

我哪敢信他？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现在得先苟住，再想今后的事，他给我台阶，我哪敢不下？

万分无奈下，我心一横，低下头：“……汪。”

明明离得很近，他却道：“没听见。”

又冲我勾了勾手指：“过来点。”

说这话时，他嘴角有似有若无的笑意，狭长的眼睛微微挑着，连我都得承认这张脸颇有几分颜色。

我膝行到凌负羁身前，他犹嫌不够近，拽着我头发，让我脸贴着他大腿。

他用手轻轻抚着我的头，语调似哄似劝：“来，叫三声。”

我脸上是他的体温，鼻间是他身上的龙涎香，他吐出的每个字都长了小钩子，酥酥麻麻地钻着我的耳朵……我承认，他是懂调情的。

我只得照做。

我嫌自己没出息，他却很满意，奖赏似地揉了揉我的头，说：

“你变乖了。”

恰好有人寻他，他便走了。我愣在原地，头顶还有他掌心的余温。

我得逃。

我不能坐以待毙。

梦境中的记忆虽然模糊，却足以让我全身发寒。无论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想成一个被锁在燕子楼中的瞎子。

我拍拍脑袋，试图召唤出系统问几个事，系统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任我如何召唤也不出现。

卿白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小谢。”

夕阳下，他立于门框中，身形挺拔面容干净，眉眼间却有一股郁郁之气。

我急忙从地上起来，倒茶迎他：“你怎么来了。”

他坐下，转着茶盏，一言不语，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你当差被训了？”

卿白看我一眼，我从没想过他也会有如此阴沉的眼神：“你……”

他顿了顿，别开眼不再看我：“你和殿下……”

我闻言一怔，大概猜到了后文，一股难堪的情绪在心中蔓延开来，耳朵立马熟了。

卿白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刚才我就在外面。”

“哦。”他说破，我倒不慌了，自嘲一笑：“你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