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月白。

垂柳秀颀挺拔，直入天幕。

枝叶婆娑，随风飘舞，散落熠熠光点，与天上繁星争辉。

两道超凡的身影，一前一后，静立于树下，三尺之上，便是莹莹翠绿柳条。

石恒见柳神长发的尾端被自己摆弄得有些乱，于是又用双手食指和中指夹紧青丝，自她护颈的高领处，由上往下捋了捋。

由于离得近，他能感受到，有别于香的奇异清气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耳目一新。

整理完毕后，他退后一步，往旁边侧了一下身，对自己的杰作点了点头，满意之色溢于言表。

见石恒摆弄完自己的长发，柳神环腹的双手自然垂落，宛若墨玉流仙扇的长睫打开，明亮睿智的眼眸，将万物夜色纳于其中。

月色正浓，洁白辉光撒下，映射在柳神如玉肌肤上，雪白宫装上，乌黑的青丝上。

霎时间，一动一静，遥相呼应，于是天地斗转，群星齐暗。

石恒看得气息一窒，沉浸思绪，直言不讳赞叹：“奇服旷世，骨像应画。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古人诚不欺我。”

柳神睁着慧眼，转过嫀首，丹唇微张，轻语：“你欺我不知洛神赋？”

“……”

石恒被柳神的回答整破防，强行把他从惊艳的思绪中扯出。

“柳姐姐，你别这样呀，这气氛一下被你破坏殆尽了……”石恒满头黑线，无语道。

“你要什么气氛。”柳神听完，也觉有趣，含着笑呛他。

石恒也笑了笑。

他如何不清楚，这女人心情不错，在揶揄他呢。

他坦然说道：“破坏都破坏了，我哪里知道是什么气氛，以后我多体会几次，想到怎么描述，再和你细说。”

话落，位于山腰的传送阵，泛着微光，一道身形单薄的人影浮现，正是柳叶。

二人回归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不过石恒稍稍有些疑惑，按理说他跟二女约定好了的才对。

自己在虚神界揉淤青，揉了好一会儿。不知为何，柳叶还是迟来一阵。

他没有细想，只觉女人总归在外出时，会磨蹭一二，想来柳神也难逃脱这个规律。

他向柳叶招了招手，示意自己在此处。

传送阵没有离柳树太远，以柳叶的神通，完全可以挪移过来。此刻她并没有如此，反而是拾阶而下，一步步走来的。

“叶姐姐，我们可等了好一会儿了，等下我可不会让着你。”石恒像是不满地说道。

柳叶看了他一眼，随后又看向柳神，并且细细打量。

“我刚刚给柳姐姐重新把玉簪插了下，而且换了个编法，你来这个位置看。”石恒说完，退了两步，示意柳叶走到他刚刚站立的位置。

柳叶纹丝未动，拥有修为和神识，不用眼就能窥全貌。

这男人是在显摆自己的手艺，这让她有些无言。

柳神听完，莲足轻抬，停顿了下，随后又平落，欲走的柳躯再次停驻。随风微摆的洁白宫裙，掩饰它的起落，谁都没有察觉。

见柳叶纹丝未动，石恒走到柳叶身边，把双手伸出，一起指向他站立的位置。

“唔？”

柳叶还是纹丝未动，石恒逼得没办法，在柳叶有些难言的情绪下，直接两手轻撑柳叶的瘦肩，把她推到自己原本站立的位置。

看起来有些动手动脚，毛手毛脚，不合规矩。但是没办法，跟一棵树谈恋爱，比耐心，等着歇菜吧。

他相信自己的决定。如果不是他奋勇直追，以柳神那万古无波的道心，想让她自己产生情愫，难度估计比他证道仙帝还要高得多。

何况，手都牵过了，些许肢体接触，想来不会排斥。

结果的确如此，这让他心中长出一口气。

“柳姐姐转过去，和我刚刚给你绾发时一样。对，刚好。”石恒没想到柳神也如此配合自己，喜悦之色，露于言表。

此时的站位是，柳叶站在石恒之前发呆的位置，柳神也已经转过身，静立在墱边。

一阵夜风吹袭，柳神的几缕发丝扬起，正值明月含羞，自乌云之后露身。一时间，朦胧似幻，柳神再次变得缥缈起来，似若月神仙主。

柳叶本为柳神，早前对自身的绝代风华，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此情此景，被这男人推着，站在他的角度，欣赏起自身。

于是，她浑身颤栗，心中发麻之感形成一股电芒，遍布全身。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唯有置身其中，才能尝出其中三昧。

原来……我在他心里是这般……

柳叶觉得，这男人，想必是大道用以束缚她的杀手锏。用他的在乎和造化，自被他窥得一丝真容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