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看清了这个东西的模样。
布满污血的身上光溜溜的,皮肤青紫一片,脸上的血条让它的脸看起来像是碎片拼成的,两只暗红眼睛像是镶嵌在空洞的眼眶里,只看一眼就令我头皮发麻!
这一小团肉还没一条狗大,力气却非常惊人,接连把我逼退按在墙上,手指好像鹰爪一样,随时都能把我脖子扭断。
它一边使劲地掐着我,一边发出空灵凄厉的惨笑声,冰冷刺骨的感觉从我的脖子处席卷全身,冻得我牙齿打架。
这么下去,我肯定要步兰道公后尘!
我狠下心来咬了舌尖一口,一丝甜味在嘴里弥漫,然后直接朝它面门上吐了一口。
它没料到这个,几乎要把耳膜扎穿的尖锐惨叫响起,当即把我松开,蹭蹭地退了出去。
我狠狠地倒吸一口凉气,把手放在脖子上按了按,让自己勉强可以舒服一些。
舌尖血对阴物有很大的伤害,鬼胎吃了痛后没敢再做什么,站在地上又忌又怒地盯着我。
我警惕地拿着法剑跟它对峙,兰道公应该就是吃了被偷袭的亏,加上年纪大了受不了鬼胎的力气,所以立刻就没了。
只要它在我的视线里我就没有那么心惊胆战了,但即便这样,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刚刚喷了它一口舌尖血,人的嘴巴和舌头其实是很怪的东西,吃吃喝喝、污言秽语都要经过这里,是非常污秽、非常肮脏的地方。
可正是因为这样才对阴物有威慑效果,鬼也是人变的,欺软怕硬、欺善怕恶,所以才有鬼不敢招恶人、走夜路时碰到不干不净的东西问候它几句就没事的说法。
而舌头既处于污秽之处,又汇聚人身所有精华,舌尖血更是最阳最烈的东西,尤其是道士的舌尖血,阴物碰到一下都会遭到很大的伤害。
而我喷了一口血正中鬼胎的面门,它除了惨叫一声以外什么屁事都没有。
对峙的时候,头顶上的雷声愈发密集,鬼胎本来就是天地不容的东西,何况它还出手夺人命,已经彻底惹恼了老天爷。
我不知道那些雷会不会不顾一切地劈下来,如果真有那个可能,连我都要交代在这里。
不能再拖下去了。
就在我准备动手的时候,它却突然从我视线里消失了。
云压雷闪鬼影飘,冽骨风中凄声荡,冷汗顺着我的脸颊悄然滴落,如感时间停滞,身心坠落无尽深渊。
我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忽然,四周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像是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我能听到自己的心在咚咚咚地剧跳。
眼角余光扫到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我立刻像上了发条一样挥剑劈去,可眼前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每当我注意前方时,黑影总在身后一闪而过,来回好几次,这种明知道它就在旁边却怎么也找不到的感觉几乎把我搞疯!
那东西贼得很,见我似乎拿它没什么办法,开始朝我攻击了。
吃过刚才的亏,我尽量把脖子护住,但别的不少地方都挂了彩,它的指甲锋利得像刀子,每一次都疼得我龇牙咧嘴。
我真是太小看它了,再这么下去我还没被雷劈死就先被它搞死了。
我脚划左右罡步,穿指血点罗盘,然后将罗盘放于地上,以剑锋在罗盘上虚题敕咒,疯狂旋动的罗盘针立即停下,并正指后方。
我心中一寒,立刻向前迎地一滚,一道带着呼啦风声的黑影从身后骤然滑过。
我顺势抓住它的腿,把它拽下来往地上一砸,卯足了力气想在它面门上写咒,可我根本压不住它,瞬间又让它挣脱了。
而我的举动彻底把它激毛了,它在半空上滚了一圈倒转身子,喊着空灵的尖叫再次朝我冲来。
我赶忙向后一翻闪避,把带来的朱砂完全倒在脚上,然后提着法剑跟它交手。
这东西因为出自于人胎,所以法剑的作用大打折扣,即便打到了它也没太大的效果,而且它实在是太小了,我非但没有打到它几次,还又被它伤了不少。
不过我并不只是在被动挨打。
在跟它交手的时候,我脚下一直没停过,用沾着朱砂的脚在地上慢慢画出了一道巨大的道咒,而它并不知道已经落入了我的圈套。
我再次把它逼退后,一脚后踩完成道咒的最后勾笔,然后把罗盘踢飞起来,罗盘在空中翻滚几圈,镜面反衬到一丝雷光照射下来,立即引动了道咒的作用。
鬼胎惨叫一声,直直地从空中摔落,在地上接连打滚,想要挣脱出来。
这是陷阴阵,鬼属阴,咒属阳,题出镇鬼咒后就相当于磁铁,能把阴物牢牢吸住,夜也就相当于把它抓住了。
但这个阵法非常消耗体力,加上刚才的打斗和受伤,我已经累得两腿打颤,现在连站着都很勉强。
本来以为可以收工了,没想到我连口气还没来得及喘,它居然蹦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