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落得如此下场,但不论如何,她不恨杜望舒,也不敌视燕若姿一一
“公主,刚康復没多久,请注意玉体,我来替您撑伞。”燕若姿赔着小心。
燕若姿原来是不能来秋猎的,她年幼失怙恃,求了李知雪很久。
她说想觅一个如意郎君,能专心一意,文武双全。
可这世道盛行三妻四妾,何况她没有兄弟能倚靠,高嫁没那么容易。
李知雪没有搭理她,她便满眼惊惶,伞全倾向她。
她没有湿了半点,但转眼间燕若姿的肩头全湿了。
而李知雪就这样看着她,梦终究影响她了,她回想自己这十几年,过往都变得索然无味。
父皇原来不是高大的巨人,不知道何时开始,他两鬓花白,李知雪心里装了很多难受,但都和这些人无关。
她清君侧的话,目标和酆楚泽倒是一致。
今秋开始不太平。
猎场动物发狂,父皇车驾居然坏了,虽然有惊无险,可他身体也大不如前。
李知雪也遇上了发狂鹿群,没有听说后来怎样处理,因为京里发生大事。
钱相被揭发作恶多端,忠烈沉冤得雪,酆氏是最让人痛心的,父皇思及蒙冤的忠臣,下了罪己诏。
钱相一党被连根拔起,而酆楚澤,经此一事盲了。
李知雪想啊,那双如寒星的眸子多好看啊。
主人却不懂珍惜它们,酆楚泽一生似乎只与苦难作伴,可她不忍心。
燕若姿在她面前说话,李知雪一句没有听见,回神过来看到那双眼几乎要流泪:
“公主,我之所以告诉杜公子,您时常过去玄羽司,玄羽司都是那些……沾满血腥的男仔,我怕传出去坏了您的清誉,您是怪我吗?”
李知雪被这句透露的讯息震住,几乎又陷入沉思:“没有,谢谢,我刚知道。”
“……”燕若姿:“杜大人没有告诉您?”
燕若姿不明白,虽然同样是女子,但不是谁都有资格,管束李知雪。
李知雪是上门去答谢恩情。
李知雪没有安抚她的意思,任由她惨白着脸,已经转了话锋:
“若姿姐姐,你想嫁给杜公子?”
燕若姿逾膝下一软,就要跪倒,李知雪迅速扶住她:“万万不要惊扰了父皇,你不是盼如意郎君?就杜公子吧。”
燕若姿脸上又烧了起来,她深深低着头:“世人皆道,你们是金童玉女,我怎么敢肖想?”
李知雪自嘲地轻声说:“真的是这样吗?”
“杜公子是最优秀的,自然与您天生一对。”
“可是我要退亲。”李知雪说:“若姿姐姐,你一直与杜公子很谈得来,说过羡慕我,我要毁了这宗婚约,你不敢接吗?”
燕若姿惊奇地看着她:“您不要这门婚事,您还想要谁?”
不知道为什么,那抹梦境里玄黑身影,在李知雪心底掠过。
她其实知道旁人眼里心里,杜望舒哪里都是好的,风高亮节,才高八斗。她能嫁他,是多亏了她是公主一样。
李知雪说:“这天下我喜欢谁,我就选谁。”
但绝不是杜望舒,她不惯着他。
燕若姿沉默了许久,李知雪都很耐心等待。
李知雪还抱着一丝期待,希望梦里是假的。
直至燕若姿用颤抖的声线回答:“好。”
梦是真的。李知雪叹了一口气,说:“今天你把杜公子引去射日崖。”
“您要做什么?”燕若姿脸色没有任何血色,完全看不出她得偿所愿。
李知雪隐约感觉到,燕若姿或许不倾慕杜望舒。
不知道她怎么想才决定答允。
“你放心,虽然我着急退亲,但我只冲着杜公子。”
两人达成共识结伴回来,李知雪连步履都比从前轻盈。
李知雪目光落在后头,一个男子逆着人群而来,一身骑装却无减他的清贵从容,剑眉星目,一时之间惹得无数女眷侧目。
两道目光看向李知雪,玉白五指攥紧手绢,她想到了梦里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皇,天威难测,再看今天的他,反而陌生。
杜望舒似乎一无所觉,一直紧紧盯着她。
明明想着不给他们情绪,可真正和杜望舒面对面,李知雪还是难以压抑自己的满腔委屈。
她病了那么久,她还救了杜望舒的妹妹。
京里拜帖如云,人人都上门千恩万谢。
但只有杜府没有拜帖,今天是李知雪梦醒后,第一次看到他。
杜望舒停在她跟前,他的视线意味深长地扫过伞,随后再看向她。
这一眼,莫名让李知雪心寒,她控制不了自己发抖,两个杜望舒在眼前重叠。
“殿下叫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