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主人甩开蓝衣女子,这女子已经站到了主人和战神之间。她指着两人笑道,“这真是世间最极端的两个人了。一个,转眼就忘记昔日情深似海的爱人;一个,对背叛自己的负心汉念念不忘……”
“戚娆!”主人恼怒。
九霄云殿之上众人各怀心事,我更是对今日发生的事感到云里雾里。曼曼是谁?与我有什么关系吗?蓝衣女子又是如何?还有,还有那个负心汉,是背叛主人的负心汉吗?又是谁?
“雷公电母!将妖女拿下!”天帝震怒。
蓝衣女子忽然甩出银剑,径直向秋蒂公主刺去!众人皆陷于谜一样的心事里,根本来不及阻挡,眼疾手快的战神施法搭救时,那柄剑已经刺入了秋蒂公主的身体!这可是让主人都惧怕三分的弑神之剑啊!顷刻间,秋蒂公主神魂分离,皆化作流烟,向西飘去!
天帝大吼一声,飞身追向那团飘散的魂魄,施法将其拢聚。怎奈大势已去,三界之主也留不住空中的尘土。
纵是万人之上,也不禁泪湿眼眶,天帝仿若失孤的老人,悲戚不成声。
主人似事外之人,冷漠地望着天帝:“天犹如此,何况人乎。”而后趔趔趄趄地大笑不止,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天犹如此,何况人乎!”
蓝衣女子不逃也不反抗,乖乖束手就擒,若有所思地追寻着那缕逐渐飘散不见的魂灵。
天帝收起悲痛的神色,转身缓缓登上云台。
“知云神君,何人刺杀我儿!”
新上任的摘星宫主殿知云神君释放出一颗水晶球,水晶球吸纳了蓝衣女子周身的灵气,又回归到知云星君的袖笼里,“禀告陛下,此刺客名戚娆,废族后裔。”
“戚娆?戚……果然是妖族余孽。”天帝抽动嘴角,厉声道:“来人!将妖族余孽投入阿鼻地狱,朕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此心狠手辣,倒与孤有的一拼,如何可做天帝之主啊?”主人云淡风轻地说道。
我实为主人捏了一把汗,这个节骨眼上,天帝痛失爱女,震怒四方,主人怎敢再冷嘲热讽,火上浇油?
“知云,朕再问你!奄息藏于摘星宫数十万年,如何到了妖女手中?”
主人于摘星宫被刺杀,怒杀湛星神君。如此大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天帝此问,别有居心。
“知云不知……自师父被……被神女殿下……误杀之后,七星阵破裂至今未修复完全,奄息剑也不知所踪。”年轻的知云神君声音颤抖。
主人轻笑,不知为何。
“骨神,当日湛星用奄息杀你不得,而后奄息便消失不见,可是你存心报复,将奄息施于妖女!”
“报复?呵呵……”主人笑了一声,而后缓缓答道:“当日摘星台除我与湛星外,还有宫人数名,有心之人易容混入其中,偷走奄息,也未尝不可。至于天帝所说的报复,前尘往事,孤早就忘了。不然,天帝陛下还能得到这五千年的宁静吗?”
天帝冷哼一声,道:“朕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决不让我儿枉死!”
“妖族卑贱,亡我之心不死。怪朕仁慈,当初就不应该留下他们的孽种!传朕旨意,追击三界在逃妖孽,三日后焚于奄息炉!”
众神噤声,天将得令声响彻云霄。
主人似是瞧了我一眼,转身就要离开九霄云殿,我默默跟在后头,一股不详的感觉油然而生。
果然,身后传来天帝威严的声音,“既然一个不留,骨神的侍女也该留下,投入阿鼻地狱!”
我汗毛战栗但毫不意外,脖颈后的印记、低贱的命运、与“曼曼”相似的面容……低贱的凡人再如何也入不得天界,我不是触犯天条的废神便是“包藏祸心”的妖族。我如今能依仗的就只有主人了,这个在天帝面前依然飞扬跋扈的神女,这个总是想着什么神秘心事的神女,这个待我无主人之姿却孤独淡漠的神女。我不奢求主人会为了我与天帝争执,但主人似乎与天帝并不对付,我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主人身上。
阿鼻地狱,即无间地狱,趣果无间、受苦无间、时无间、命无间、身形无间,刑罚痛苦永不停息,灵魂永远无法轮回。
“那便给你了。”主人头也不回,冷冰冰地回答道。
我吃惊地抬头望着主人,原来是我僭越了……卑贱奴隶,怎么也配肖想无妄之事!
我感到耳鸣头晕,已经感应不到周遭的环境,呆痴痴地被天将押往阿鼻狱。
三千年的相处中,我们不似主仆,更像是两棵朝夕相处的无言的树。她将我庇护在她的大树冠下,从不要求我予以回报。所以任外人如何用恶毒的言语评价她,但我知她并不恐怖。许是从小便没什么人对自己好,所以对这样朝夕相伴的时光,有了留恋和感激;对这样冷漠疏离的人,有了僭越之情。
所以生怨念,所以生不甘。
还未出混沌,一片灼热的风迎面扑来。阿鼻地狱比传闻更加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