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寺里逛了小半天，有了周宣霖兄妹赔礼那一遭，曹氏真没再出现在谢氏面前，估计是被拦住的，谢氏心里盘算着，更觉得周家这两个孩子不错。

回家的路上就把赵婧贞拉到了自己车上，她说有体己话，连陆青山都赶去了陆定鹤那辆车，不让他听。

赵婧贞给她剥烤栗子，弄的白净小手有些脏。

谢氏给她擦手：“你别弄，让她们做，我也不吃，你要是想吃叫她们给你剥，看把手弄的，不疼吗？我最不爱剥这个。”

栗子硬着呢，尤其现烤这些都是毛栗子，但赵婧贞以前给她娘剥得多，做习惯了，她娘过身之后反而很久不做。

她乖巧坐着，听谢氏说不吃才罢手，没等谢氏开口，她先问了陆定鹤的事：“……我心里慌得很，在寺里藏着呢，怕您看出来没心思逛，表哥说不是很要紧的事，让我回家了去问您，可中毒怎么不要紧啊？舅母，我有点怕……”

这件事她是真的怕。

那些漩涡中的风波她不怕，怕的是知道人家的秘密。

谢氏好像真不是很在意，脸上的笑都没淡半分：“说起这个我深觉对不住大郎，就是怀他那会儿我贪嘴，吃错了东西，两相生克，自己给自己吃中了毒，本来不是特别要紧，可怀着孩子，他在娘胎里把那点儿毒素就给吸了去，从一出生，就带着那些东西在身上了。”

她说到此处才叹气：“小的时候诊得出，从那时候就吃了好多药，想着那点儿毒，拔出来就不打紧，可一晃二十多年过去，根本没法子痊愈。

你也听见杜先生说了，浸入了五脏六腑，是伴着他一道长了这么大，很难拔除了。真是都怪我……你小时候见过他病倒的样子，是不是很吓人？年纪越小越凶险，这些年反而好多了。”

赵婧贞惊讶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她不通医理，但总觉得这些话里有不对的地方，至于哪里不对，她说不上来。

仔细想想，要么是早有这番说辞，一旦走漏风声就这么说了堵旁人的嘴，要么真是如此，没必要扯谎。

要是前者，背后的事就很厉害了，那不是她能探究的。

诚然，她本来也无心探究！

是听了个正着，被陆定鹤发现了，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问过舅母，挑明了，她还能当做无事发生。

“怪不得呢，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投毒的案子闹到天翻地覆的地步。”赵婧贞拍着胸脯，“也不怪您，谁都不想，您肯定也想不到会这样。”

她说的真诚，谢氏拍她：“没事，反正这么多年了，我也想得开，横竖也这样了，我懊恼悔恨也回不到二十多年前，要有那样的机会，我肯定不乱吃东西，既然改变不了，不还是得朝前看，总不能为一件事把自己困死。贞贞啊，这也是舅母先前劝你的，知不知道？”

好好说着又扯到她身上来，赵婧贞啊了声：“知道呀，我如今不是很朝前看的嘛，又在静安寺得了那么好的签，现在怎么样都好，我这不是过的开开心心吗？”

她又往谢氏身上靠，缠着人撒娇：“本来我还怕您伤心难过，杜先生说不能痊愈，我听了那话都郁闷，想了好半天怎么劝您。”

“一直都这样，说不期待是假的，尤其曹氏说周明蘅的病都能看好，我想这位杜先生确实比别人更有本事，可真不成吧，也没什么。”谢氏坦然，是真的不因此而困扰，“刚开始那几年是会失望伤心的，可二十年了，早就不会了。”

赵婧贞听来心疼。无非是失望太多次，再去见名医，心内的希望和期待也不会生出太多，自然不失望了。

她用脸颊在谢氏肩头蹭了蹭：“您不是说我以后有福气，我把福气分……”

“少胡说，才拜了佛祖出来，不许这么说话！”谢氏板着脸把她拉起来，“以后也不能说，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不给，佛祖要真能保着你福气绵长我也给他老人家重塑金身，我们巴不得多给你积些福德，你还要分给旁人？”

见她嘴角抽动，不用想也知道她想说什么，谢氏虎着脸：“给你表哥也不行，别说他，就是你舅舅，你外祖母，谁也不行！

贞贞，这世上只有你爷娘值得你如此做，可他们不在了，你自个儿就是最要紧的，谁也不能越过你自己，就是将来嫁了人有了夫婿，也要把我这话牢牢记住，知不知道？”

赵婧贞眼窝一热，金豆子差点儿掉下来。

舅母不说她也晓得，本来就没有人比她自己更重要，她嘴上说说，哄人高兴地而已。

可是舅母却这样教导她，让她怎么不感动？

“你可别哭，高高兴兴的来拜佛，不许哭。”谢氏重新把人抱进怀里，“贞贞啊，之前问你，你说临安府这些人从前不登门，现下多半是为攀附咱们家，也不愿意和这样的人结亲，那周宣霖呢？”

赵婧贞的感动还没来得及收拾妥当，一下子被这话问懵了：“您说周宣霖？”

“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