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有围栏，能坐人的。

赵婧贞和周云蘅一左一右陪着谢氏，陆青山跟陆定鹤父子两个只站在院中赏此间景致。

家常聊得多起来，谢氏对周云蘅越发满意：“之前听贞贞说起来过，你阿姐身体一直不太好，是有什么弱症吗？”

她摇头说不是：“阿姐七岁那年失足落水来着，就是年纪小贪玩，深秋时节，叫冻着了，后来高烧好几天，病好了之后就一直身体弱，请了很多大夫看，都说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儿，很难根治。名医嘛也看过不少，这次杜先生来临安府我们就来看过诊啦，这都已经是第三回……”

周云蘅低声叹气，是真心替她姐姐着急，眼底浓浓化不开的全是担忧：“杜先生说开了方子，能治好就好了，要是不行，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就看今日呢。”

谢氏对此很能感同身受。

陆定鹤的病症还要更严重些。

二十多年求医问药，又有多少次病症发作起来，她提心吊胆，把人从鬼门关上抢回来的。

所以也更怜爱眼前的少女，她拍周云蘅肩膀，感叹也安慰：“你姐姐有你这样为她忧心，会好起来的。”

赵婧贞坐了半天也没插上一句话。

谢氏突然叫她：“你陪云蘅去求签吧，刚才不是还说要去求一支？”

如今天气热起来，赵婧贞手上有把团扇，花团锦簇的好意头，看着就很喜人的景儿。

她握着团扇摇啊摇，嘟囔起来：“舅母更喜欢周姐姐吧？一定是这样子的。方才说等表哥看过诊带我去上香拜佛，还要替我求佛祖庇护呢，此刻见了周姐姐，也不管我了，还要打发我陪周姐姐去散心，当我年纪小，不知道呢。”

那孩子气撒娇的话，反而哄得谢氏笑开了花，她咧着嘴笑，指尖落在赵婧贞腮肉上，轻轻掐了一把：“就数你最会揶揄打趣人，还不赶紧去，一会儿我到前面去寻你，怎么不带你上香拜佛求庇佑了？少来冤枉我，说这些拈酸吃醋的话，叫云蘅笑话你。”

亲疏远近仍旧高下立判。

自己人和外人谢氏分得最清楚。

赵婧贞搓着脸站起身：“都上手掐我啦，还说您不偏心。”她才弯腰去拉周云蘅，“周姐姐快跟我去吧，迟一步，只怕舅母要打我哩！”

江南水乡的女孩儿说起话来总是柔声细语，赵婧贞更是其中佼佼者，端看她自己想不想罢了。

周云蘅见过她少时在陆氏跟前撒娇的模样，同目下一般无二，看了她一眼，顺势接上她递过来的手，起了身又与谢氏告礼：“就不陪您说话了。”

等两个孩子走远了，谢氏脸上笑意也淡了些，起身踱步下长廊，缓步朝父子两个的方向去。

陆青山回头：“叫贞贞跟她去做什么？人家家里人看诊，小娘子担心阿姐，让她在门口等着就是了，咱们先陪贞贞去把签求了，把香上了，不比这个正经？”

谢氏瞪他，却不理他，诶的一声拿指头戳陆定鹤胳膊：“你见过周家女郎几面了？”

“谁记得这个。”陆定鹤显然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没什么印象……又是冲着我来的？”他又顿顿，笑的随意，“我成了香饽饽。”

“保不齐呢。”谢氏慢慢挑起了眉，“我看临安府这些人家有盘算得很。不是冲你，就是冲贞贞，打量我什么都不知道，却不想想我是什么人，能得她们，怎么不上天去！”

可她并没把这归咎于周云蘅。

这种事，大多时候是父母之命难以违抗。

她偏不信天底下有这么多巧合。

她跟国公爷来请见杜先生看诊，周家人也来，前后脚，就错开了一刻半刻的。

又留下周云蘅独自守在门外，天知道究竟是想等谁。

临了了，突然回忆起陆定鹤说了句什么，狠狠瞪他：“你怎么不是香饽饽？”

陆定鹤无奈：“我看阿娘很满意周小娘子的样子。”

“她人还行，这年纪的女孩儿说话做事有分寸，知道进退，很规矩，也端庄，虽说少了些少年人的朝气与活泼，但女孩儿家嘛，骄矜自持也正常，她见识不俗，其实也会哄人高兴，比她娘强多了。”谢氏也是真心夸赞周云蘅的，“但欣赏归欣赏，那是两码事，你的亲事……算了，金陵那么多高门勋贵，也没见谁家小娘子入了你的眼。连官家都说，你自己高兴最要紧，不拘小娘子什么出身门第，重要的是你喜欢。”

“阿娘说远了。”陆定鹤试着把她拽回来，“不过几面之缘，怎么就说到亲事上去？不过我还真没听阿娘这样夸过谁家的女郎，可见周小娘子，很有本事。”

谢氏懒得理他，手里的团扇摇的快了些，带出丝丝凉意她才满足：“有没有本事的，长在她娘手底下，她自己未必挣出什么前程来。她娘心里想头多，这小女娘……她自己我倒看不出。”

陆青山听母子两个打哑谜似的说了半天，咳一声就给打断了：“没影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