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事务所。

入梦屋内。

骆成白最先醒来。然后是温希，然后是齐隽司，最后是钟鸣。

骆成白扶着昏沉的脑袋慢慢坐起来，他愣神了好久，才想起来自己怎么会在这儿。他是去参加魏豪富的生日宴想到梦境中沈泽浠的死，之后很难受，就被带这儿来了。

看样子他是进入梦境了，可他进了什么梦境？他完全不记得。

“我进梦境了？”

骆成白问一旁睁着眼发呆的温希，温希没理会。

“什么梦境？”

骆成白又问同样睁眼发呆的钟鸣，钟鸣也没理他。

“你怎么也在？”

最后，骆成白把问题抛给他觉得唯一会搭理他的齐隽司。然而，齐隽司闭着眼睛揉着太阳穴，也没搭理他。

“喂！”骆成白无语。

“你的确进了梦境。”温希回答他，“但是梦境失败了，所以这个梦跟没做差不多。”

温希懒得费口舌解释，只给骆成白说了大概。

事实上，他们进了骆成白深层梦境。在抹掉骆成白室友的存在这件事上很顺利，但在有沈泽浠存在的那个节点中，他们失败了，温希不得已选择摧毁梦境。

在深层梦境中，虽然摧毁梦境，梦境被摧毁之前的部分，就是已经发生的事，不会被毁掉，有改动的地方会保持改动之后的样子，而摧毁之后，不代表梦境不存在，而是被摧毁后的梦境部分，会按照原来的样子继续，结局也不会变化。

温希是在钟鸣进入那个房间后不久，摁动怀表侧边按钮，摧毁梦境的。

现在骆成白的记忆中，除去不记得室友这一点之外。他记得自己进入的梦境，并且梦境的全过程在他记忆里没有变化。

因为在梦境里，钟鸣没有在他面前亮明身份，温希和齐隽司也没出现在他面前，且在他的视角里，梦境情节没有发生变化，所以，他记得的还是沈泽浠和跟他一起入梦的温希温管家，和原来的一致。

又因为梦境场景在进行到骆成白沈泽浠进入房间后被摧毁，致使原来的后续部分不变结局不变，沈泽浠还是死了。

所以，在骆成白的视角下，梦境没有变化。

从某种角度说，温希说梦境失败，也是对的。客户做梦总是要改变点儿什么记忆或者多出个美梦，但骆成白这次啥都没有。

温希跟骆成白说完话，转头去看钟鸣，见钟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像个植物人一样，很吓人。

“钟鸣。”她叫他。

在刚刚的深层梦境中，在古堡三楼，她看着沈泽浠进入那个房间后，本能地确定了沈泽浠是钟鸣。

然后，她去敲门，试图引起屋里的人注意，就会开门，可她一直敲门，也没人给她开门，直到她听见钟鸣和骆成白的惨叫，齐隽司匆匆赶来，她按下了怀表边缘的按钮。

她不能任凭房间里的事继续下去，她怕里边的场景触发钟鸣的记忆，让钟鸣想起他的遭遇。

但现在看来，她还是晚了。

钟鸣，都想起来了。

“钟鸣。”温希又叫一遍钟鸣。

钟鸣眼睛动了动，如梦初醒，目光呆滞地看向温希。

温希看到钟鸣的眼睛，瞳孔漆黑如泥潭沼泽，毫无生气，毫无光亮。

完了。

温希心脏一跳。

钟鸣没说话，沉默地离开入梦屋。

“他咋了？”骆成白纳闷。

“他累了。”温希说。

一场梦境结束。梦主毫无感觉，其余进入梦境的人，各有各的感慨。

……

骆成白跟着齐隽司回到诊疗所。

他很困惑，总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因为几个人除了他之外，都心事重重的，甚至一向礼貌周到的齐隽司从事务所走的时候，连一句话都没说，温希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你们一个个的都咋了？”

骆成白回诊疗所，把自己往沙发上一甩，他不知道怎么的，感觉自己从未有过的放松，身心舒畅。

“累了。”齐隽司是这么回答的，“我们进了你的深层梦境，想改掉你关于沈泽浠死亡的记忆，耗费了很长时间，很多精力。”

原来是这样。

骆成白想了想，他想起自己梦境中，沈泽浠为了救他而死，他唏嘘不已，但也仅仅是唏嘘。他一想到自己之前会因为看到魏豪富的死而联想沈泽浠的死，以至于让自己那么难受，他都想不明白为什么。

他自觉自己跟沈泽浠和魏豪富关系也没那么亲近吧？

或许是他太善良的缘故。

骆成白说服了自己。

……

齐隽司跟骆成白打声招呼就上楼休息了。

确实，他才是他们几个人里最疲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