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皇帝下圣旨。
封丞相之女赵心瑶为永安公主,即日启程和亲西焱,季安赜自请送公主出嫁。
赵心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描着花样子,听到来传旨的公公那一字一句,她手中的绣花针便是一顿,一滴血珠子便从指尖滑落,沁入那细致的苏绣中,似一只展翅的蝶,凄美又刺眼。
“公主,您怎么下针这么粗心呢?”
侍女画儿忙拿了帕子帮她按住伤口,心疼得很。
“这可得好好地包扎一下,免得感染了。”
赵心瑶淡淡地说道:“无妨。”
随手将那绣品丢在了香炉里,眼睁睁地看着它被烧成了灰烬。
“左右不过是些没用的东西。”
画儿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永安公主的封号原本是先帝给太子晋王的生母静贵妃准备的,只可惜静贵妃福薄,生下晋王后便撒手人寰。后来皇帝又给晋王亲母追封了一个贵妃的谥号,这永安公主的封号便一直空缺着。
如今给了赵心瑶,可见皇帝对丞相府的看重。
然而这所谓的看重,却是要她去和亲,赵心瑶只觉得讽刺。
“公主。”
季安赜看着堂前那纤细的身影,正色道:“孤定会护送皇妹到西焱国都,完成大婚仪式。”
赵心瑶转身看着他。
“你当真要送我去和亲?”
“太子哥哥,就如此无情。”
季安赜抿唇不语。
“对不起!”
孤是太子,总归是要有取舍的。
“罢了。”
赵心瑶轻笑一声道:“左右不过是一个名号而已。”
赵心瑶身为丞相之女,自是知道这所谓的永安公主,不过是一个筹码而已。
身为女子,在皇家,特别是在这个岌岌可危的丞相府中,不过就是一个棋子罢了。
“公主,您得好好地准备准备。”
画儿将一件件精致的嫁衣拿了过来。
“这可关乎我东泽的颜面呢。”
赵心瑶随意地扫了一眼。
“就穿这一件吧。”
画儿一愣,见赵心瑶已经走到屏风后面去换衣裳,便只能依照她的吩咐将那些衣裳都撤了下去。
“公主。”
画儿扶着她走到铜镜前坐下,细心地帮她梳着长发。
“您真美,当真是我东泽国最明艳动人的女子。”
赵心瑶垂着眼帘:“再美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得去那西焱和亲。”
画儿一顿,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将一根根精致的金簪插进了赵心瑶的发髻中,让她的发髻看起来愈发地精致。
赵心瑶浑浑噩噩地任由画儿摆弄着,直到画儿轻声说道:“好了。”
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她转头看向铜镜中映出来的那个明艳动人的女子,一时有些晃神。
画儿帮她整理着仪容。
“公主,您大婚那日,定是最耀眼的女子。”
赵心瑶轻笑一声。
“耀眼又如何,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丞相府的马车缓缓地从那朱红色的宫墙下驶过,赵心瑶掀起车帘子看着外面,只觉得恍若隔世。
季安赜送赵心瑶一路西下,在山州等待西焱的迎娶队伍,季安赜想见季天虞一面。
季天虞与沈绥怀下了山。
下山的路上,沈绥怀一直拉着她的手。
季天虞微微皱起眉头,想要挣脱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手握得紧紧的,根本无法挣脱。
“我说到做到,不会跑,就是不好跑。”
“你不用如此!”
半年来,他们同床共枕,同床异梦。
她有时都感叹,沈绥怀乃柳下惠是耶!
“不行,我就要拉着你。”
一年之期将近,他烧心烧肺。
沈绥怀甚至想,他应该把季天虞锁在房中,锁在床上,日夜颠倒,醒醒睡睡,只做一件事。
他真的好爱好爱她。
可越临近成功,他越怕。
她是他的命,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若是有一天她离他而去,他简直想剖开她的心看看,她到底有没有片刻心动。
这样的想法令他恐惧。
他不想让天虞觉得他是个疯子。
他一向是个运筹帷幄的人,从不信命。
他们走过一家小摊,摊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面具。
季天虞停下脚步,走过去拿起一个面具。
“面具,亦可遮人心。”
她淡淡道,转身